她腿腳發軟,蒼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鶯兒生了一天一夜,好容易孩子落了地,大人也是出氣多入氣少,接生嬤嬤才說一句:”是個哥兒!“後半句還未吐出來,嘴快的丫環已經跑外面去邀功:”主子,是個哥兒……“然後門簾子又被掀起,接生嬤嬤一臉尷尬,聲音極低:”是個死胎!“
南平郡主聽得這句話,目眥欲裂,劈手就給了那丫環一個嘴巴子,卻是用足了力氣的,只打的那丫環嘴角帶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孩子她後來瞧過了,滿身青紫,叫了太醫過來瞧,說是在孃胎裡耽擱太久,窒息而死。
閆幼梅膽戰心驚瞧著那滿身青紫的孩子,差點吐了。她哪裡見過這等駭人的事情,都是自小養在深閨嬌寵大的女兒,連廚房裡雞鴨宰殺的場面都不曾見過的,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房裡的血水一盆盆往外端,鶯兒最後還是沒保住命,母子倆個齊齊送了命。
閆幼梅一下病倒了,做夢閉上眼睛就瞧見鶯兒血淋淋站在她面前,懷裡抱著人青青紫紫的孩子,向她低低的哭訴:”姑娘,奴婢不願意啊……“
鶯兒從小陪著她長大,性子溫順,原來都說好的,等她在侯府扎穩了腳根,就給她擇個小女婿嫁出去,讓她也去做個正頭夫妻,強如一輩子服侍別人,給人做小,還傷了主僕情份。
寧景世回來之後,聽得鶯兒落胎難產,母子倆都沒保住,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倒好似這孩子竟與他無關一般。
倒是閆幼梅病著,他還知道問一句的,”怎的就忽然病了起來?“回頭便往姚姨娘房裡去了。
南平郡主原本病著,原以為能得著個孫兒,一口氣提上來,結果卻落了個空,病倒更重了幾分。人在病中就易生疑,她原本也不是什麼寬宏的性子,這時候聽得兒媳婦竟也病了,便忍不住唸叨:”這事難道竟是她做下的?不然鶯兒好好的何至於就落了胎,連孩子都沒保住?“
福嬤嬤一邊替她佈菜,一邊道:”我瞧著世子夫人不是這樣人。主子心裡存了這麼個影子,將來婆媳面對面,萬一露出來,若少夫人沒做什麼,主子這般想,她豈不傷心?“
南平郡主哪裡管閆幼梅如何作想,在枕上嘆一回,又罵一聲寧謙,只道他在外面作孽,讓她竟然連個孫兒都沒保住,也不知道此刻他陪著哪個粉頭樂呵,哭一回傷感一回,身邊也只福嬤嬤陪著,閨女遠嫁,丈夫在外面流連花叢,兒子竟也不到跟前來問侯一聲,心裡萬般滋味,竟然無從說起,也唯有福嬤嬤不離不棄的侍候著。
偌大侯府,竟然連個真心實意關心她的,都尋不出第二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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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頭上,幽州再傳戰報,遼帝耶律璟御駕親征,與其弟耶律德光聯手,大齊連失六州,邊關告急。
南平郡主聽到這訊息,病立刻好了大半,不但從床上爬了起來,還親自往晉王府裡走了一趟,結果晉王尚在宮中商量軍情,未曾回來。
宮中的戰報,要比南平郡主得到的訊息詳盡的多。
遼國傾舉國之力四十萬大軍,直逼燕雲十六州。而大齊在燕雲十六州的軍力也只有十五萬之眾,還被分散在各關口,州府駐守。
到了十月中,未經聖人許可,燕王派兵將燕王妃與世子送往長安城,準備與遼帝決一死戰。燕王妃還在半道上,幽州便失陷了,燕王帶著手下將士轉戰他州,定遠將軍夏景行失陷遼*營。
聖人得到訊息,震怒不已,在朝上大發雷霆,就連太子這次也暗悔燕王制敵不力,拖累了他,倒不該早早將他延攬旗下。
朝中一面倒的開始對燕王進行抨擊,就連燕王妃的孃家父親都不敢替燕王說話,原還指望著太子替燕王說幾句公道話,哪知道太子這時候倒袖起手來,半點不肯援手。
晉王回府之後,便讓人喚了南平郡主過府,”這下你可將心放到肚裡去吧,那小子失落遼營。上次他砍了遼國皇后的胞兄蕭成龍,落到遼帝手裡還能有個好啊?!“女兒的心事,晉王一向深知。
南平郡主立時覺得自己精神大好,還要追問:”父王說的可是真的?那小畜生真個陷入敵營回不來了?!“
”自然是真的!難道父王還會騙你不成!“
心腹大患既除,南平郡主想到遠在洛陽的小崽子,還跟晉王道:”父王,那小畜生竟然已經生了個兒子,父王不如想了法子,逼的他家破人亡,或將那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