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讓自己送他去迎客樓,而不是就著馬車去胡府,那就是他亦不信任胡家了?
“咚咚咚”
江春深吸一口氣,再次檢查了一遍車廂內情景,見無不妥,才“虛弱”的開了車廂門口,對著車下男子弱弱一笑。
那男子在灼灼烈日下曬了半日,早就頭昏腦漲,說眼冒金星亦不為過了,前頭查驗過那些車馬,那些大家娘子要麼對他怒目相對,要麼眼角都懶得掃他一個,這家小娘子居然還對著他溫溫笑,心情就好了兩分,說話也頗為客氣:“對不住小娘子,咱們奉命行事,只稍看一眼。”
江春點點頭道:“無事,小哥哥辛苦了。”
她伸手將車門開得更大些,自在坐車裡,由著他伸頭瞧了一眼,見無旁人,方在下頭一拱手,道“得罪了”。
江春見他態度好,也未說話。
後頭皇城兵馬司的玄衣男子就沒這般好的耐性了,走上前來,伸長了脖子使勁往車內瞧,見除了江春,只張小茶桌。
他皺著眉使勁嗅了嗅鼻子,聞見那嗆鼻的香氣,視線落於江春面上,見她生得白淨細嫩,氣質亦不俗,卻使了恁惡俗的香料,眼中閃過不屑……快速地放下了車簾子,似是多瞧一眼就汙了眼似的。
江春鬆了口氣。
剩下那英挺的鎧甲男,亦只在車門前瞧了一眼,但卻繞著車轉了一圈,特別是在車壁四面敲了一遍,連車底都未曾放過……又再折回車門前,猶豫著望了江春一眼,才問她可曾見過甚可疑人物。
江春搖搖頭,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那男子嗅了嗅鼻子,也未說甚,只又深深望了她一眼,將視線落於她坐著的坐墊上。
江春見此,心又提起來,他這是何意?
也不知可是錯覺,她好似看見那男子幾不可見的對她點了下頭?難道是被發現了?既被發現了,那他點頭做甚?為何不當面拆穿?
直到馬車駛上了平整的梁門大街,她才恍惚回過神來:昨日胡叔溫才提起,元芳是專管禁軍訓練的雲麾將軍……
他明明在西北立了好些戰功,在軍中威望甚高,官家卻只封了他個閒散將軍做,可見竇家是真不得聖心的。更莫說那楊貴妃,雖屈於竇皇后之下,楊家卻得了與竇家一樣的國公府爵位,而安國公府這爵位,卻又是靠鄧菊娘一半身家銀子和竇振南一條命換來的……也難怪竇家會有想法了,就是換了江春,她也會有想法。
“籲”
“春娘子,咱們這車怕是壞了,您可方便先下車一趟,老奴將車拉去寬敞處休整一番?後頭有車馬在等著咱們讓路……”
江春聽出是車把式在說話。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她斂斂裙角,下了馬車。
她留意前頭,見老夫人與沁雪的馬車都往前去了,留下婆子下人車馬堵在她後頭。那老漢眼見著後面堵得車馬越來越多,已經有人家上來催促了,只得四處問可有人能幫他將車子抬過去路旁的……可惜看熱鬧的人多,願意幫忙的人卻少,問了一圈才問到四個漢子。
五人合力剛把那馬車抬到路邊,江春放心不下,尾在後頭,就聽見凶神惡煞一聲“快快抬走,莫在咱們酒樓門口擋了生意!”江春抬頭見是個小廝模樣的人物在驅趕幾個修車的。
那車伕本就是跟著尚書府慣常出門的,哪受得了這呵斥:“誒你這夥計還狗眼看人低啊,這寬的街面又不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能與我尚書府行個方便又如何?叫你家掌櫃的出來,我倒是要瞧瞧……”
“去去去,咱們可是開酒樓的,又不是善堂,你再磨嘰,小心我……”
見圍觀之人不少,葉掌櫃出門來罵了那小廝幾句,笑著和氣道:“師傅對不住,這狗腿子不知是尚書府馬車,對不住了,您先來吃碗茶,消消氣兒,讓夥計幫你抬進來,讓他們幫你修……只消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日後請客吃酒還來咱們樓裡,一切都好說。”
那車伕被他當著人面奉承過,這才嘟囔著真進了酒樓去吃茶,幾個夥計與漢子輕輕鬆鬆就將馬車抬進了後院。
江春見此,終於放下心來。後頭婆子見了,要請江春上車,她只擺手謝過了,道既車子壞了,她就徑直走回學裡去,請婆子代她向老夫人道謝,罪過她會自己去請。
那幾個自是應下。
江春離了眾人視線,方覺出後背那層汗的黏膩來,她怕有人尾隨著自己,不敢立馬去迎客樓問訊息了,只慢慢的“頗有閒情”的走回學館去。
還未到晚食時辰,學生們都不出門,她一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