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夫人被她奉承不住:“罷罷罷,那都是他們年輕人好吃,我在家卻是吃不得……再說了,這幾日的青皮子哪敢吃,會鬧人哩!”
江春故意“嚯”的驚呼一聲:“咦?青皮子還會鬧人?不是罷?姚嬤嬤照顧孩子最是經心的,可我方才明明見她給淳哥兒吃了個青皮子的,看她意思,都吃了不少時日哩……段老夫人,這梨子真吃不得?也不知是甚時節才不鬧人?”
“自是要八月下旬,最早也得中秋,還得挑著向陽處的吃。”話才出口就覺不對勁。
江春蹙著眉:“那倒是怪了,淳哥兒房裡那幾個,看著不甚新鮮,怕是經了二十幾日舟車運來的……摘下樹時怕是還……也難怪我瞧著那皮子厚實。”
見兩位老人笑意淡下,她尤作恍然大悟狀:“哦,怪不得哩,淳哥兒每次更衣都是解堆稀溏便,原是吃了那青皮子……我昨日問起來,姚嬤嬤還道他日日吃湯藥傷了脾胃哩。”
本來太醫診過淳哥兒,斷的就是“脾虛”,素日間只開些補氣健脾藥吃,哪裡傷得了脾胃?竇老夫人臉色不甚好看。
江春只作不知,繼續哄著淳哥兒:“乖乖淳哥兒,待會兒咱們玩過了外祖母的好東西,可得淨了手才能拿吃食哦,你看將才嬤嬤手也未洗就給你削梨吃,你可不能學她……不潔的吃食入了口,不定哪日就肚肚痛哩。”
淳哥兒乖乖點頭。
竇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早已蕩然無存,那婦人是當年段麗娘陪嫁來的,自麗娘沒了後,她就留下看顧淳哥兒,吃用樣樣不差,幾月前她大理老家有事,府裡還準了她幾月的假……倒是好本事!
大理來這位還口口聲聲要給她閨女外孫討公道,豈不知她家來的嬤嬤才是個禍害,竇老夫人也就不講甚面子不面子的了,只使阿陽去將淳哥兒房裡的嬤嬤叫來,又請江春將淳哥兒領去隔壁耍。
“春娘子請留步。”江春不明所以,自有另一婆子來將淳哥兒領走。
“敢問春娘子,怎獨獨指出了姚氏有問題?老身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替你嬢嬢鳴不平?”段老夫人似笑非笑。
江春曉得她這是不爽自己當面說她段家陪房的不是,所謂“打狗看主人”,自己這是未給她留面子,但江春看元芳對她態度早不似四年前了,竇段兩家關係怕不是自己以為的恁般好了……她既然要站竇家,就只得擺明態度了。況且,這姚氏的問題,她是早就要說的了,只這次拿那寶珠梨發揮罷了。
遂溫溫一笑:“這倒不曾,江芝所作,咎由自取。只這乳|母姚氏的問題,四年前民女就已隱隱覺著不對,只當時亦才一面之緣,未來得及細想……這幾日民女又見了淳哥兒,親眼見了他飲食起居,才覺出問題來。”
段老夫人被她堵得一結,心道:你倒是乖覺,早不說晚不說,偏在這時候來鬧心。卻不想,這終究是幫她外孫解決了身邊隱患,她更在意的反倒是段家名聲了。
竇老夫人看著江春不卑不亢的態度,眼裡就帶了笑出來:“不論如何,還是得多謝春娘子,我竇家又虧欠你一回。”說著要起身對她行禮,江春忙避過。
見姚氏進屋,江春|心知肚明,連著昨日未看顧好小主子,這奶嬤嬤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她去了隔壁,見淳哥兒無聊的自己玩著手指,怕待會兒那婦人真發起瘋來嚇到孩子,江春只牽了他手,避到後院那片杏林去。
七月的杏樹只剩一身漸漸轉黃的葉子,那些杏子果已不知去了何處,被摘得乾乾淨淨,似從未結出來過。
“春姐姐,你見過我母親不曾?”似乎是與她漸漸熟了,而她又性格可親,他那藏了幾年的問題終於問出來。
江春自是沒見過的,但看著他期盼的眼神,不忍心就用一句話終結了他的話題,只得答非所問:“淳哥兒為何想起問這個來?”
“瑞哥兒說我沒娘,阿爹也不管我……”小人兒有些委屈。
“那是他沒見過你母親,胡說呢,既他是胡說的,你又何必聽到心裡去?我想啊,你母親定是位極溫柔的女子,才生出你這麼可人的好孩子。你看你膚色這般白,眼睛這般大,你母親定也是位極美麗的女子……不信你可以問你阿爹。”對不住了,竇叔父,這種問題本就是你這個當爹的責任,這鍋你就穩穩的接住罷。
“但我阿爹才不會與我說哩,他……”只會黑著臉瞪我。
“無事啊,他不是不與你說,是心內太過思念你母親,你一提起他就會思念她,但思念卻又見不著,就會不高興哩,就像你想吃最愛的乳酪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