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陽站出來回了話:“今日老夫人早起只隨意用了半碗粳米粥,中途墊過半塊紅豆糕,喝過三回茶,就一直到將才宴上才用上飯食。但老夫人宴上用下的半碗香米飯與隨意幾樣菜品皆與眾人一般……”
“怕不是罷,婆母難道就未飲下果酒?今日每桌都有備了新釀果酒的。”秦夫人生怕錯過了甚,又來插嘴。
阿陽笑著半真半假道:“秦夫人倒是手眼通天,咱們園裡吃用的甚都一清二楚哩!老夫人自是未飲果酒的,只吃了一小杯梨子汁兒……”
“對了!那就是梨子汁兒,用的一樣的飯食,眾人皆無事,那就是多飲的梨子汁兒有問題了!國公爺您覺著妾身說的可在理?”
竇憲忙著答應:“是哩是哩!正是這道理,來人,快快將那後廚負責酒水的人帶上來!”
老夫人望這“婦唱夫隨”的架勢,冷笑一聲:“呵,不用去後廚了,這杯梨子汁兒是我大孫子孝敬我的,與後廚無干!你們要說甚就痛快些說罷!”
秦夫人被那“大孫子”三個字氣得扯了扯嘴角,又笑著道:“這不就結了?既然是二郎送的東西,那就是二郎的問題咯!國公爺只消請了二郎來問個清楚就可。”
江春著急起來,看這樣子,是要將這口黑鍋強行架在竇元芳身上了?可是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打死江春江春也不信!她要怎麼幫他一把啊?
老夫人皺著眉,忍下喉間那口腥甜,拍了小桌一把:“放肆!我與我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今日之事,與元芳何干?他人還在宮內呢,只怕也是分身乏術。況且,我嫌那梨子汁兒太甜了,卻是還未吃完呢,阿陽,去給我拿過來。”
片刻後,阿陽用托盤端了白瓷瓶子與個杯子過來道:“這杯子是老奴親眼見著老夫人飲用的,這瓶子也是老奴從二郎君手中接過的。”
竇憲招來身後一人:“張醫官既是翰林醫官局的,就煩請你來驗一驗罷。”
見著那張醫官從身後箱子拿出全套工具來,眾人都反應過來了,這竇憲倒是準備充分,全套人馬齊全的……自然,眾人望著前頭竇老夫人筆直的背影,就有些眼光復雜起來:她這兒子……也不知說甚了!
待那醫官將白瓷瓶、杯子和裡頭的梨子汁兒都勘驗過一遍,才道:“這幾樣物件都是無礙的。”
旁人如何,江春不知,她只覺著自己鬆了口氣——與竇元芳無關就好。
倒是秦夫人有些意外,不通道:“張醫官還請仔細勘驗一番,我家老夫人平白無故怎會中毒,一定莫讓那奸人逃之夭夭!”眼睛卻意有所指的望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國公夫人。
那張醫官有些不悅,既不信自己醫術,為何又要老早就去家中喊了他來?
“老身自是信得過張醫官年輕有為的。既然吃用的沒問題,那敢問國公爺,問題到底出在何處?”竇老夫人愈發疲憊了。
“既然……既然……這個……”竇憲嘴裡說不出話了,只顧著拿眼睛瞧秦夫人,好似盼著她這位軍師能給出點意見來。
老夫人望著自家兒子像個傀儡廢物似的靠那婢妾眼色行事,只恨不得不忍了,就由喉頭那股腥甜噴出來吧!自己為竇家做牛做馬這多年,到頭來一輩子的基業就要葬送在他手中,倒不如立時死了去算了!
死了乾淨!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作者:元芳大叔,你說你也鰥了六七年了,會不會真是不好使了啊?(壞笑)
竇元芳咬著牙:胡啊,你自己看著辦吧,有本事你放小春春過來,光給我兩顆青杏算怎回事?
第93章 氣死
見張醫官收拾了箱子,準備告辭而去,竇老夫人卻突然開了口:“老身自來一心向善,對諸仙神佛敬畏有加的,定不是天爺平白無故降禍事於我……既這吃喝的無事,那定然是用的物件有問題了,還請張醫官留步,為老身討回這公道。”
說罷,見眾人全神貫注望著這邊,老人家才用力將乾枯如柴的雙手按在椅子上,努力掙扎著站起來,道:“老身今日將眾位請來,卻令大家吃不好耍不好的,倒是罪過了……只人老了,無法事事親力親為,大多事務卻是交與身邊人打理的,就連那自己用慣的一方帕子,亦是由身邊婆子阿陽親自負責換洗收拾的。”
一口氣說了這多話,她頓了頓道:“今日這戲班子才開場沒多久呢,老身這不中用的,笨手笨腳打翻了茶盞,卻是她用帕子幫我擦拭的。卻不防拿錯了拭面的,當時只覺著那帕子湊近口鼻就有些發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