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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見著姐弟倆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笑,江春愈發不是滋味……今日或許就不該來的,她的心臟還沒那般強大。

姐弟倆一走,就只剩兩個中年男女蹲著了。那男子先站起來,臉色黃黑,笑得小心翼翼,也不知是病了還是年紀大了,肩背佝僂得異常明顯……無論是病或是老,都是主家不喜的。

果然,見了他這副樣子,眾人無甚興趣,就散了些。

牙婆見這情形,使勁瞪了他一眼,罵得有些“咬牙切齒”:“收了你倆飯桶真是虧大發了!算老孃倒了血黴!”

那男子卻並無半分氣惱與難堪,只賠上個小心翼翼的笑。

江春倒是覺著他頗有兩分眼色,瞧這年紀,定是家中突逢大難,或是原身主家敗了才落到這地界來的……想必以前是能幹的。

這般得用的人,這年紀了也不易有二心,只會想著安守本分終老,不爭不搶無私心……用來照顧蘇氏老兩口,倒是正合適的。

果然,無人有意,那婆子開價也開得低,才十兩銀,比前頭兩個便宜得多……倒在江春預算內。

但她還是先與牙婆講了半日價,從十兩殺到了九兩二錢。那男子又求道:“小娘子能否將我妻子也一同帶走?她身子也好,還整治得一手好飯菜……”

他用了“妻子”“帶走”的字眼,而不是這時代底層男子慣用的“婆娘”“買走”……江春頗有好感,又與婆子討價還價一番,用八兩銀買下了他妻子。

加上立身契文書的手續費,一共花出去二十兩不到的銀子。

有了幫手,江春領著他二人到那雜貨鋪買了一堆吃用的,糖果瓜子米麵肉|豆腐……全是農家生活必須的。當然也沒忘記去熟藥所抓了五劑調理藥,向他們將縣裡各處交代一番,今後就是他們來做這些事了。

那夫妻兩個倒是能幹,她才一指就會意。

待領著他們走上了去蘇家塘的大路,幾人才聊起天來。

原來這男子如契書上立的,名叫楊久德,他妻子姚嫂,兩個都是貴州的,口音與金江有些接近,交流倒是不費勁。

二人本是隨了先主人於汴京做買賣的,有個兒子,跟了小主人往遼東去走貨,遇到遼人謀財還害了命……將要年過不惑的夫妻兩個,受了這打擊,一夜間就老了十幾歲。

先主人也失了獨子,無心經營生意,只予了他們一筆養老銀子,囑他們回鄉去。哪曉得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到貴州呢,在湖南就遭了劫道的,不止將他們養老銀子搶了,姚嫂還嚇得病了一場。

可憐他們身無分文,連衣裳鞋襪都被劫匪搶了去,哪有銀錢瞧病吃藥?過夠了給人為奴為婢的日子,不願賣|身,只得在當地打了零工,盼著病瞧好了再回鄉。但他們這副似五六十的相貌,病的病,喪的喪,哪有零工肯收他們?

兩個只得一路乞討,跟著那山東漢子往西邊走,誰知走岔了道兒,沒回得去貴州,卻走來了金江。

到了金江,望著年節裡家家戶戶歡聚一堂,愈發勾起了喪子之痛,哪敢再回那物是人非的故里?況且老家父母雙亡,兄弟姊妹杳無音信,半分田地皆無……回去亦如喪家之犬。

姚嫂一路風餐露宿,已經病得不成了,楊久德無奈只得賣了自己,合著姚嫂的賣|身錢,才抓了藥來將病給治好了。

可惜他倆淪落到“老弱病殘”之流,總也賣不出去,今日江春將他們買走了,也算是恩德一場了。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就朝著江春跪下去,哽咽道:“江小娘子,我楊久德(姚氏)感念娘子大恩,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今後有何事,只管隨意差遣……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江春受不了這動不動就下跪的禮節,將他們扶起,溫聲道:“我身邊卻是用不上二位哩,只家中有兩位老人,今後我進了京,還得麻煩二位照料一番……也不消做甚,只平日間清掃庭院,洗換衣物鋪蓋,造些一日三餐即可……老人病痛則幫著請醫延藥……我每月另予你們三百文零用可使得?”

這賣了死契的,生是人家人,死是人家鬼,不曾想還有幾百文零花可用,自是意外之喜了……都忙應下,只咬定了不肯要那三百文的零用。

江春說出的話自是要做到的,也不與他們推辭。似是想起什麼來,又問他們可識字。楊久德跟著主家走南闖北倒是識得幾個的,江春又放心了些,日後她進了京,外公外婆甚至江家情況,都可拜託他寫信聯絡了……倒是可以省了一番掛念。

待到了蘇家塘,外婆正摸摸索索著收拾堂屋那些物件,外公搬了個草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