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會醫術,女子也懂些醫理……難道?
江春整顆心像被只鐵鉤子勾住一般,突然就喘不過氣來。
“哦?她男人既然是大夫,那為何還尋人來給她瞧病?”
“嗨!這可就說來話長咯!那男人啊,本就不是官修學歷出身的,三年前突然跑出去了,說是走街串巷做鈴醫累得慌……”
婆子壓低聲音,嚥了口吐沫道:“嗨!這話也就是說出來哄俺們的,不然你說那日日進銀子的買賣咋能說不做就不做啊?她那死扣瓢,哪裡捨得放著成堆的金銀不要?要依老婆子說啊……”
江春高懸著心,聽她歇了口氣,繼續八卦:“俺估摸著,他呀,說不得是惹上什麼不得了的官司了!”
“三年前的事兒,老婆子記得清清楚楚,就他說不做了前兩日,有個漢子,來他家門頭上鬧過哩!聽那口音,怕是那女人的老鄉,或是老相好啥的,哪個說得清?那日正好二月二龍抬頭,老婆子歇在家中,聽著隔壁吵的喲……”
江春已經聽不進去她說什麼了,腦海中只嗡嗡直響。
這一家子估計就是當年的夏荷趙士林了。
而,舅舅……她突然心口一痛,腳下站立不住,打了個踉蹌。
第133章 法子
且說江春被王老婆子“三年前二月二”“老鄉”“吵鬧”等字眼嚇得險些一個踉蹌。
舅舅就是四年前臘月裡上的汴京,他獨自個兒跟著車隊走,到了汴京再探尋她二人訊息,二月二尋上門來正對得上!除了趙士林不知籍貫何處,夏荷是土生土長的蘇家塘人,可不就是“老鄉”了?
一瞬間,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所有線索都被串聯在一處:會醫術的男人,對醫理略通皮毛的女人,一聽到活血化瘀狼虎藥就緊張甚至害怕的表情,一聽她帶了金江口音的東京話就渾身警惕的樣子……甚至一家大小遮遮掩掩防賊一樣的舉動。
都說明一個事實——他們在極力隱瞞著什麼!
江春腦海中就閃現自己偷瞧到的那個“人”,被一根粗鐵鏈拴在地窖裡不見天日,在漆黑的院裡被個五六歲的小女娃打得不敢出聲……甚至聽到自己說話就奮力掙扎的鐵鏈聲,像一把火,焦灼著她的內心。
舅舅……
舅舅啊舅舅,那可是你?你可是聽出了春兒的聲音?還是聽見春兒說的“迎客樓”……
江春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滾落,這家畜生!
舅舅啊舅舅,當日幫著江家賺第一桶金的氣派賬房,非要請她吃一碗米線的舅舅,高氏回孃家非要送米又送肉的舅舅……那日在迎客樓對著她使眼色的模樣是何等鮮活?
這家畜生!
她告誡自己,一定、千萬要冷靜,莫打草驚蛇,這般喪盡天良的一家子,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事,自己今晚的試探,說不定已經驚了這窩子毒蛇!
江春輕輕的深吸一口氣,斂住心神,低著頭,故意“不耐煩”的大聲道:“罷了罷了,管她這病咋得的,我是不會再來了,你瞧瞧,我在那兒忙活半日,半個子兒的診費沒摸到一分!晦氣!若個個瞧病都似她家一毛不拔,那咱們熟藥所還不得喝風去?真晦氣!咱們快離了這地界兒!”
走了兩步又罵道:“嗨!還有你這婆子,日後這等窮得燈都點不起的人家,你可莫再來尋我了!”
果然惹得張小哥見縫插針,跟著罵了句:“可不是?剛還害得咱們春娘子跌了一跤,說他兩句還了不得,只罵我們眼睛瞎!哼!也不瞧瞧他那油燈,就是地上挖個糞坑也瞧不見!”
眼見著院門後那片微弱的的亮光熄了,江春鬆了口氣,張小哥倒是個會打蛇上棍的。
那王老婆子卻苦著臉,不知好端端的小大夫怎就來怪她……不過,那家人,是真晦氣!誰沾誰倒黴!想著也罵了聲“晦氣”,甩著袖子關了門。
江春領著張小哥急急出了巷子那一段,曉得舅舅就在那兒,也不敢再走遠,生怕他們發現貓膩,連夜就做出喪心病狂之事……畢竟能將個大活人“圈養”三年都有膽子,讓個早就杳無音信的人“消失”,還不是易如反掌?
她一路上都在想辦法,第一反應是回家去搬救兵,但想到外公外婆的老弱不堪,江家三兄弟的老實巴交……靠他們是行不通的。若說可借竇家之勢,情急之下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想自家親人,倒是還真未想起來。
心念電轉間也想到了報官,不論是謀害舅母,還是非法拘禁舅舅,都屬重罪。而且,無論從動機、手段還是後果來看,她二人用藥致舅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