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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老人家內心深處自是不願相信村裡人說的,但——“要真還……還……活著,哪會四年了不來個信兒?”

江春/心內大痛,有時候,悲劇讓人難受的並非悲劇本身,而是周圍的人不斷提醒你“這是個悲劇”,不斷強化你失去了什麼。

這樣的環境,那更要將兩老人勸走了,她只得寬慰他們:“不會不會,我舅舅吉人自有天相,莫聽那些寡嘴胡說,進了京,讓我阿爹去尋,定會將舅舅好端端的領到你們跟前。”

“春兒,你莫安慰我老婆子了,我養的兒子自己清楚,若真還活著……不會音訊全無,他不是這般沒良心的!可憐力哥兒也走了,平哥兒也不著家,這日子……哪裡是個頭喲!”渾濁的眼淚就順著高突的顴骨流下,在灰色洗得發白的衣裳上留下了幾個印子,似張牙舞爪的野貓,露出一直以來被人忽略了的獠牙。

不消多大會兒功夫,那些“獠牙”又風乾了。

但江春知道,命運的獠牙不會就此隨風收起,她也不會再任由所謂的“命運”將高家拽入深淵!凡是欠了高家的都得一分不差的還回來!

“婆婆,你莫說這些喪氣話,元芳哥哥識得好些人,我會讓他想法子幫著咱們尋的,定能尋到舅舅……再說了,平表哥今年未考上,定要日日在府學埋頭苦讀的,哪有時間歸家,你們就是去了汴京也不耽擱他,力哥兒更不需你們操心……你們啊,只消操心外孫女親事就行。”她故意說些玩笑話,哪裡敢說元芳已經幫著她尋過兩年了。

果然,蘇外婆被逗樂,捏著她手道:“是哪個大姑娘也不怕害臊,這般迫不及待就要成親哩,真是羞羞!”說著還似兒時一般拿手去輕輕刮她臉頰。

江春一本正經道:“嗨,婆婆可冤枉死我了,是竇家祖母說的,定要接了你們上京去,哪有閨女出嫁沒後家人相送的?京裡多少人眼睛睜大了看著哩,你們要是不去送嫁,滿城人都曉得竇家娶了個沒後家人的媳婦兒……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過啊?還不得似過街老鼠般夾起尾巴做人了?這將軍夫人的臉都沒處擺了……”

老人家一驚,悄聲問:“買買撒,真這般瞧不起人哇?那怎辦?”語氣裡的誇張與緊張,與“上輩子”江春外婆那老太太的形象重疊在一處。

江春嘴角含笑,跟著點頭:“是哩是哩!你與阿公都不去送嫁,到時候我要被瞧不起嘞……”狀似委屈。

老人家愈發著急了,急得伸手在裙角使勁擰了一把,試探著問“要不我問問你阿公?不行咱們就去一個給你送嫁?”

江春不樂意了:“婆婆,這可不行哩,人家京裡成婚講究好事成雙,光去你們哪個都不夠吉利,你們就兩個一起去唄,連著楊叔姚嬸一起,好不好嘛?”說著還搖了搖老人手臂。

事實證明,難得撒嬌一回的人撒起嬌來效果更加顯著——才片刻功夫,蘇外婆就無奈應下:“好好好,我的乖狗快莫搖我這身老骨頭了,我們都去,去給你撐撐場面就是,只婚事辦完,還是得家來等你舅舅哩。”

江春見此,終於轉憂為喜,只要他們肯答應去,就有法子給他們留下來!

她笑得志得意滿,像只吃到肉的小狐狸,連帶著竇元芳也多瞧了她兩眼:“這是怎了?跟偷吃了糖似的?”

江春只覺看他都比以前好看多了,“嗯嗯”直點頭,見他不解,才悄聲道:“我阿公阿婆願意跟著咱們進京去嘞!”

元芳知她心病,也替她高興,只點點頭不說話。

江春心內那股歡喜卻要與他訴說了才夠,悄聲道:“元芳哥哥,可以接了他們去,我好開心啊!”身旁明明沒人,卻說得小聲小氣,似乎是個天大的秘密,怕被旁人聽了去……尤其說完就抿著嘴笑的樣子,配上那閃閃發亮的水眸,狡黠得像只剛偷吃了美食的小松鼠,就差愉快的搖搖蓬鬆的大尾巴了。

元芳就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頭頂,心想:真是個嘴臉多的小兒,天氣都沒她臉色變得快,一下晴,一下雨的,與當日在府內給祖母施救的女子好似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當日她緊皺著的眉頭,認真而隱忍的神情,鎮定自若,彷彿她的世界,除了救活祖母,再無旁事,說“心無旁騖”都不足以……杏樹上她皺著眉為難的樣子,不見天日的暗室裡她春意滿滿的樣子……她到底還有多少副面孔是自己不知道的,未曾見識到的?

不急,日後有的是時間,他們會在一處,過一輩子,生兒育女。

嗯,想到二人要生兒育女,竇元芳又面紅心熱,不自在的別開臉去。

說定進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