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聲音正是那個半夜抓她去跑步爬山練劍的舅舅。
雲曦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窗邊站著一位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
那人正背對她們,墨髮半束半垂。從窗外吹來的風拂過他的墨髮與衣袍,翩然似仙。
“雲曦見過舅舅。”雲曦走上前在他身後行了一禮。
以前也聽母親與父親說起過,她有一位舅舅,但失散多年,也不知生死,只知名叫端木斐。
“起來吧。”他道,聲音溫和。
雲曦直起身來,那人也轉過身來淺笑著看著她。
她迅即呆住,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
這分明是段奕的臉!只是比段奕年長一些。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相較段奕,多了幾分沉穩與內斂,眉宇間卻是一派淡然。
而段奕則是孤傲,常常是三分笑意七分嘲諷的斜睨著看人。
“聽說,段奕向你家送了納彩禮?”端木斐微笑著問雲曦。
“是。”雲曦點頭。“求舅舅同意。”
謝甜走到端木斐的面前,將胳膊搭上他的肩頭,拽了拽他的頭髮頭說道,“端木,你不會反對吧?我徒弟頭回向人提親,你要是反對的話,他很沒面子的。”
端木斐抽回他的頭髮,矮身坐在椅內,說道,“甜甜為什麼過問他們的事?”
“徒弟娶妻,做師傅的當然得關心關心,哪有不聞不問的?你要是不同意,老孃就……”謝甜一臉兇相。
“你說要嫁給那個朽木,說了很多年了,也沒見你嫁過去,這回是真的?要不要我備上一份嫁妝?”端木斐輕瞥她一眼。
謝甜怒目:“……”
“舅舅。”雲曦忽然道,“您是我母親夏氏的兄弟?”
她盯著端木斐的臉,總覺得他們都瞞著她什麼。
他有端木雅的的畫卷與銀鏈,又姓端木,怎麼會跟夏玉言扯上關係?
“不是。”他搖搖頭,說道。“我是你生母端木雅的義弟。你父親是謝宏。當年你母親生的是雙生女,姐姐是謝婉,你是妹妹謝曦。只是……”
他頓了頓,神色出現極大的憂傷,深吸了一口氣後又緩緩說道,“你們姐妹倆的命格奇異,在一起就互相吞噬對方的元氣,身體強健的一方總會吞噬弱者一方的。
這樣的命格只能存活一人。而分開就好。而且,南詔靈族的人一直在追殺你父母。
所以,你父母不得不送出一人。
謝婉當時正生著病,你父母便留下了她帶在身邊撫養,他們將你送到棲身的庵堂裡交與庵裡的住持,誰知當晚追殺的人就來了,混亂中與那收養你的人分散了,我尋了你很久,直到去年才找到你……”
雲曦驚愕的看著他。
原來與謝婉的臉如此相似,是因為,謝婉與謝曦本來就是雙生姐妹。
找不到她也能理解。
夏玉言一個無依無靠的謝府平妻,兒子沒了,守著孤女艱難度日,府裡的人又欺負她,她便幾乎沒有機會出門。
誰又會想到她帶著端木雅的女兒藏在謝府裡?說巧不巧的躲過了追殺?雖然坎坷但還是活了下來?
“可是……”雲曦頓了頓,“謝婉被謝府的安氏母女害死了。”
“她的死,其實是你的生。”端木斐道,“你們倆是靈魂共體,十五歲後,只能活一人!另一人活著,也是沒有記憶的木頭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在她的腦中,以前是謝雲曦的,現在又全是謝婉的。
也難怪,謝婉一到謝府,被安氏幾個子女欺負得身子病弱的謝雲曦身子更弱了,一病就是五年。
而謝婉一死,她卻康健了。
這是幸還是命?二者靈魂佔一個身體?都說姐妹好,可她們只能活一個。
也難怪安氏要在謝婉十五歲及笄那日剝下謝婉後背的人皮地圖,因為,她算不準哪個活到最後。
“送她回吧。”端木斐看了一眼謝甜說道,他盯著雲曦的臉,神色有些憂傷。
“你同意了是不是?不許反悔哦!”謝甜擰眉怒目地看著端木斐。
端木斐澀然一笑,“都求到我的面前,再不同意,便是棒到鴛鴦招人恨了!”
“知道就好!”謝甜咯咯一笑,也不容端木斐再說話,她拉著雲曦的手出了酒樓。
雲曦被她送到了夏宅。
“姑姑,為什麼送我回到家裡?”雲曦看著夏宅的府門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