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婉婉?奕?
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將她驚醒,雲曦幽幽的睜開眼來。
篝火還在燃燒著,火光映著男子的半邊臉頰,他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山洞口。
剛才的那些夢境仍在腦海裡沒有散去。
這是夢還是真的?
不知是時間太久遠,還是前世父母的死讓她受了驚嚇,她對於那年發生在梁國北地的事情,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仇人的聲音,與仇人的武器。其他的,全部沒有了印象。
所以,她分不清是夢是現實。
她張了張口,啞著嗓子朝他喊道,“段奕……”
段奕驀然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道,“你醒了?”
旋即,他又擰著眉毛,臉色黑沉的說道,“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誘敵南宮辰?要不是我來得正及時打了他一掌,他的劍早已將你刺個對穿!有膽子同他廝殺,卻經不住高處落下的驚嚇,看把你嚇得,跳個崖居然也會暈?”
面對他的揶揄調笑,雲曦不說話,目光直直的看著他。
她不是嚇暈,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莫名的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後,夢到了前世的小時候。
段奕發現她的異樣,馬上神色一變,伸手飛快地探向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口裡說道,“沒有發燒,你這是怎麼啦?”
“段奕啊……”她微微一嘆,輕聲說道,“你認識一個叫婉婉的女子嗎?”
記憶在腦中漸漸的清晰起來。
前世十歲前,她與父母總是受到不明身份人的追殺。
為了躲避那些人,她與父母只得背井離鄉四處躲藏。
三人全部去姓改名。父親稱言先生,母親是立氏。取姓氏“謝”與“端”的一邊。她名言婉。
那年,她去後山上玩時,在山路上無意間遇到了受了重傷的段奕,將他帶回了家裡。
他在她們家住了三個多月,從秋住到冬。
他說他叫南凌奕。
父親悄悄告訴她,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對於十歲還不到的她,還不知道身份能給人帶來怎樣的麻煩。
她只知道,他在她家養傷時,她每天都去找他,或是他來找她。
從一起看楓葉開始,直到一起看梅花。
他會梳一頭漂亮的女子髮髻。她嫌麻煩不肯學梳頭,便天天跑去找他幫忙。
兩人一起躲過端木雅的訓責。
她不願意學器樂,端木雅便罰她不準吃飯。
他便幫她藏點心偷偷送給她吃。
父親問她書本上學問,他便偷偷給她遞紙條,打手語過關。
他會的東西很多,她便常常整天待在他的屋子裡看他寫字或是作畫,或是做些小玩意給她玩。
直到有一天,有一批蒙面黑衣人衝進了她的家裡。
她一家三口與他又開始逃亡。
先是母親被殺,後是父親被殺。
後來,他在泥潭裡找到了驚魂未定的她。
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找東西填補餓了一天一夜的肚子,那些人又尋來了。
又是沒命的逃。
夜半三更,慌不擇路,兩人落到了山崖下的河裡。
河水湍急將他們衝散。
她被山民救了,再後來,身為兵部尚書的謝錦昆找到了她,將她帶到了謝府。
只是為什麼……後來的她腦中再沒有梁國北地的記憶?
“你記得言婉嗎?”她又問。
段奕盯著她的眼睛,半晌,他道,“一直都記得,只是……不小心將她弄丟了。”
深深的呼吸後,她閉了眼,臉朝一邊側過去。
唉,是年少的懵懂還是命運的捉弄?
對於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來說,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情,還有,為什麼要去追查一個人的身份。
如果相處的時間再久一點,她也許會問,她也許會銘記在心,只是一切來得都太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到了京中後恢復了姓名——謝婉。做了謝府一個深閨中的小姐,等著長大被未婚夫娶。
而段奕,據世人講,他要麼待在自己的府邸裡幾個月不出來,要麼出門幾個月不回京,從不上街,也極少拜訪臣子。
她很少出府,他也很少出府,碰面的機會便是零。
唯一一次見到,還是在謝家辦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