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讓那兩轎伕調了個頭,直轉向商家去了。
商家大院一如平日。蔥翠庭木、軒朗屋宇,下人們各司其職,並沒有什麼突如其來的事故。
阮小么直到了商老爺院兒最裡間。
外頭小廝正守著,見了她,也不通報了,直接讓她進屋。
屋裡頭最遠處擱著一塊冰,使暑氣降了一些,桌椅木架也有些蘊涼。商老爺的身子無甚起色,只強打著精神,讓丫鬟扶著靠坐了起來,枯瘦無力的手向阮小么招了招。
榻邊還有個中年的男子,身穿靛藍長衫,面容儒雅,模樣像個讀書人。
阮小么認得,這是商家大郎君——商海。商澤謹的老爹,也是她的舅舅。
他平日裡只在外頭打理家中生意,並不常歸家,今日卻怎麼也來了?
“玲瓏,”商老爺聲音有些沙啞,“過來。”
阮小么乖乖走到榻邊。
商老爺輕聲道:“你稍後隨你舅父去……去定國公府上。記住,切不可張揚行事,要知書達理……”
她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商海。
這個面貌忠厚儒雅的男人衝她點了點頭,道:“爹,你放心,我會管束著玲瓏。”
阮小么:管束著,嗯!?
商老爺卻很是欣慰,緩緩點頭,又看了阮小么良久,蒼老地嘆息。
似乎他到死還都放不下阮小么這個外孫女兒。
商海道:“我在外頭等著。”
他先出了去,連著裡頭下人也出了,只剩了祖孫二人在屋中。
商老爺極緩慢道:“你前日裡的事,我……咳咳……我都知曉了,你太魯莽!”
阮小么很是驚奇,“外祖父在家中,怎得知那事的?”
商老爺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她。
“我是你外祖父,你做……什麼,我能不知曉!?”他卻微微笑了起來,又是一連串的咳嗽,好半天道:“往後,宮中之事,切莫要再……插手……”
怎麼個個都與她說,宮中之事不能插手?
阮小么無奈道:“是是是……我錯了!”
商老爺又嘆了一聲,最終道:“往後,外祖父再也護不住你了……你、你萬事,多小心。”
空蕩蕩的屋子,只回蕩著他的嘆息聲,以及枯敗的話聲,格外蒼涼。
她握住了他的手,低低道:“您莫要說這喪氣話。我師父說了,您還有好些年可活呢……”
外祖父面帶著一抹笑意。瘦而乾枯的臉上又多了一些褶子。
“莫要記恨你外祖母。”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阮小么立在榻邊,半晌,點了點頭。
出去後,商海正在外頭等著。道:“走吧。”
兩人趕到了定國公府。
到了之後,阮小么才明白過來,為何外祖父讓她前來探望。
下人將他們請了進去,入了定國公的院子,正有好些人在院中候著,衣飾華貴、面容沉肅。
院中有七八個孩子,都被乳孃帶著,有個正被抱在懷中的小娃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乳孃怎麼哄也不見好。
沉悶死寂的氣氛被這哭聲驚破,乳孃惶恐焦急。望向當中一個婦人。那婦人皺著眉頭,揮了揮手,乳孃如得大赦,忙抱著孩子出了去,臨過兩人身邊時。還不忘行了個禮。
屋中偶爾有人出來,又有人進去,總之來去無聲,壓抑的很。
小廝向人群中的一個通報了一聲,那人朝阮小么這處看了一眼,便迎了過來。
這是個神色莊重而堅毅的男人,與商海年紀相仿。又更添了一層營伍之氣。兩人相對拱手,算是行禮,那人便道:“商兄,今兒個你怎麼來了?”
“宣督師,好久不見。”商海道:“在下今日奉父命前來,不知定國公身子如何了?”
那被稱作“宣督師”的男子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又看向阮小么,“這位是……?”
“甥女玲瓏。”商海道:“還請宣督師與我私下說幾句話。”
兩人說了一回,便又到了一邊,在阮小么聽不到的地方說話。
她等得著急。又不好擅入院內,只得一個個數著院子裡的人,驚然發覺宣明庭也在其中,正巧轉回了頭來。
阮小么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宣明庭卻面色的一黑,撇了撇嘴,趕小雞似的揮了揮手,又背了過去。
阮小么:“……”
那宣督師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