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沂以後的行事風流尚算不得什麼不可轉圜的錯誤,可一旦與寧國公府扯上關係,那可是能叫言官扯一輩子小辮子的事情,除非……
覃晴放在桌上的手緩緩攥起,除非言沂能夠在寧國公府將傾之前狠狠踩上一腳撇乾淨,就同上一世言朔在寧國公府伏罪時落井下石抽身事外一般。
“王爺真是好決斷。”覃晴冷冷道。
言朔早已敏銳察覺裡的覃晴的神情變化,眸光不由微黯,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道:
“本王的確有這樣想過,不過小九也只是暫時依附罷了,未必就會走到那一步……”
“王爺!”覃晴倏然揚聲打斷,“您可必同臣女說這些?”
雖說上一世言朔至始至終袖手旁觀,後來還落井下石,可他們之間並無感情,是以她也沒覺著有什麼難過可言的,可是她依舊是不悅的,這樣的事情她既然無法阻止,那又何必非要跟她再說明白一回?
“王爺,您要做的事情誰都無法阻止,臣女也從來不敢有阻撓之意,您……不必再同臣女說這些。”
覃晴的心中是氣惱的,寧國公府終將崩塌凋零,而言朔如此說,只叫她覺出一種手握大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耀武揚威的炫耀得意來。
“阿晴,你記恨本王對寧國公府落井下石是不是。”言朔的面色沉沉,眸光直直盯著覃晴。
“臣女不敢。”覃晴撇過頭道。
“你怨本王不曾救助你的至親,甚至還假借了你的名義一起提供證據置你母家以死地,而這一回還要故技重施是不是?”言朔繼續沉沉道。
“臣女不敢。”
當年言朔為了增強證據的可信性竟加了她的名義,以至於後來她叫人詬病不孝不義,這才是她真正怨過恨過的地方,可那都是他的手段罷了,她無力阻止也無力辯白,而且這一些,在那時也已是極微不足道的了。
牆倒眾人推,降罪之時國公府裡自己就已是互相攀咬,又有多少別的雪上加霜之事令人不齒,她的那一些真的不夠提。
“你雖從來不曾報有怨言,可是你的心中其實是恨的是不是?或許你不恨,只是因為你的心中從來不曾有過本王是不是?”
覃晴的眼睫微顫,“臣女,不敢。”
言朔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覃晴,可最後終究是一嘆,道:“阿晴,你在本王身邊聽了那麼多的事情,也學了這麼多的事情,可你難道就從來不曾想透過本王那麼做的原因麼?”
覃晴垂眸不語,能有什麼原因?為了利益的結盟,到了時候就該果斷捨棄不是麼?她上一世真是聽得多了。
☆、剖白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當時寧國公府抄家滅門,株連甚廣,連門客都砍的砍,流放的流放,為何就不曾動搖到你?”
言朔的眉心皺緊,他原本是期望有朝一日覃晴能夠自己明白的,可她卻對他的偏見深重,或許在她的眼中他想來都只是一個單純的卑鄙陰險無所不用其極的政客罷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又不是株連九族。”她不過小小姨娘罷了,有什麼可動搖的。
“你難道忘了當初鎮國公府敗落時二皇子妃又是怎樣的下場了麼?”
二皇子妃?這個覃晴倒是清楚,那可是她重生前一年在京中發生的大事,鎮國公府因為貪汙軍餉一事斬立決,雖說後來傳言內中緣由複雜,可是當時滿門半數流放半數處決,直接絕了嫡支的血脈,連帶著嫁給二皇子為正妃的長女都叫貶去了常伴青燈古佛……
覃晴的心中倏然一跳,這鎮國公府的罪名不過在軍餉上一項,可比不得寧國公府當是數十條死罪並罰滿門抄斬的嚴重。
正妃尚且如此,那她這個小小的姨娘……
“阿晴,你告訴本王,本王若想保住你,可還有更好的法子?”言朔無奈嘆道。
光是袖手旁觀已不能阻止別人看向這個寧國公府嫡支女兒的目光,只有狠狠地落井下石,撇清關係才能以正清白。
“當年本王借你之名提供了證據,才叫父皇赦免了你,你怨本王不曾為我們的孩子報仇,可也正是這一條制住了言彤,也叫父皇理虧……”
原是這樣,竟是他保住了她……
覃晴的心中彷彿失了一塊,死死攥緊了手掌才止住了想要顫抖的身體。
她有過恨,有過怨,可一切都止於當年他們之前的冷漠無情,她明白為了利益的婚姻應是何種模樣,也知那種相敬如冰的依附關係應如何繼續維持,可是她不知道,言朔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