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年的自己眼高於頂,心比天高的模樣,在外頭偶然瞭解到寧國公府在朝中那些腌臢事兒後,真真兒是連整個兒寧國公府都瞧不上,這覺著這等媚上的諂臣世家髒恨得,恨不能早些脫離開來。
懷著這般清高的心思,才至於她會看上卓潯那種人,覺得只有那樣的書香清貴之家才配上她覃晴的出淤泥而不染,卻不曾家自己身為二房的嫡女,從小享用了什麼,又有什麼資格瞧不上寧國公府。
覃晴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脖頸,道:“娘,以前是以前,六兒現在喜歡這些了。”
她以前的確很喜歡那些清高的東西,可自從被悔婚後,就漸漸再也不喜歡了。
“那不正好,”一旁的孫姑姑笑道,“夫人以前總想給姑娘置辦幾件豔麗些的衣裳,金子打的首飾也置辦了好幾樣,可惜姑娘不喜歡都擱了起來,如今姑娘可都能用上了,姑娘是正經嫡出的姑娘,做什麼讓那些歪門邪路比了下去。”
覃晴以前是出了名的要素雅,但府裡的其他姑娘可不這樣,想想寧國公府平日裡那排場,便是各方的幾個大丫鬟都是穿金戴銀的,更別提那些姑娘了,特別是有些個庶出的姑娘,孫姑姑嘴裡的歪門邪路,指的就是她們。
覃晴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溫氏握著覃晴的手笑得甚是欣慰的模樣,“好了好了,六兒人大了,自然喜好也要變的,以後要好看的衣裳首飾,儘管和娘說。”
溫氏原本也是出身貴族人家,自小看多了珠玉金銀,自是喜歡那些繁華富貴的,可偏生覃晴一直都愛那些素雅,同外面的其他貴女也就罷了,單與這寧國公府的便是格格不入了,幸好老太君不在意這個,依舊寵著,若換個其他祖母,恐怕是不願在這滿目的繁華中見著這個異類的。
“謝謝娘。”覃晴笑著緊緊反握住了溫氏的手,俏麗的臉龐上是小姑娘得到自己喜歡東西的欣喜。
馬車緩緩前行著,終於到了鼎雲寺裡,今日禮佛,寧國公府除了老太君,四房的女眷全部來了,覃晴先跟著到大雄寶殿裡拜了,又拜了緊鄰的兩個比較重要的殿,添了香油錢,然後便到了一處靜室,略坐了坐,四房的夫人們都去找了寺裡的高層講經求籤,大姑娘即將進宮,自是叫大夫人看得牢牢的,覃晴早已不信這個,自也沒有興趣去聽經文,也不想求籤,同溫氏說了一聲,帶著淺春淺夏兩個丫鬟便走到了別處。
“姑娘,聽說那鼎雲寺的高僧解籤是極靈驗的,等閒人可是求不到的,您不去求跟籤嗎?”淺春問道,她是記得的,六姑娘從前來寺裡都想著能在那高僧出求一根籤,但總是不得見,今日終於有那機會,為何卻又放棄了。
覃晴隨口嗯了兩聲,不甚在意道:“求不求籤,命還不是一樣的命嗎?知道它做什麼呢。”
上輩子她求了多少籤,靈驗的又有多少,即便是準的,上輩子她也鬥不過命。
淺春聽了覃晴的話,覺著姑娘說得的確有道理,可又有哪裡不對,姑娘向來信那些的,何時竟又想得如此透徹了?
覃晴自是沒有管淺春的想法,淺春淺夏都是貼身的丫鬟,叫她們知道自家的姑娘同從前的喜好脾性不一樣了也是應當的,畢竟上一世淺春淺夏是陪她走到最後的人,這一世她們的時光也長著。
正是五月的時光,寺裡的花開了一半,謝了一半,卻是最宜人的時節,這鼎雲寺覃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信步在寺裡四處走了走,最後便到了寺院後邊的一處池塘邊,在池塘邊的石頭上坐下來歇了歇腳。
池塘裡的水算不得清澈,零落地飄著一旁樹上落下的枯葉子,可依舊不影響水面映出覃晴的面容來。
覃晴愣愣地盯著池子裡自己的倒影,那張猶帶著一絲稚氣的臉龐,雖是不曾完全長開,卻絲毫不妨礙覃家子女天生的美貌,依舊是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美貌,金錢,地位,才學,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覃晴擁有的東西都太多了,多得連她自己都迷了眼,她是覃家姑娘裡最得老太君寵愛的,是最貌美的,最清高的,可也是最看不上寧國公府的,哪怕是重生了一世,覃晴依舊對著寧國公府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鄙薄。
寧國公府覃家,色供之臣,諂媚之臣,想當年老太爺的時候,其實寧國公府已近沒落,在京中並不起眼,老太爺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史言官,可就是這樣一以糾彈為業的言官,利用自己的職權,生生用糾彈將一個個比自己高階的官員拉下馬自己坐了上去,羅織罪名小事化大,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將自己的嫡女並著庶女先後一道送進了宮中,以色惑主,來穩住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