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又尿了!”何傳文兩隻手抱著頭喊道。
何家駿之後又考了三次而不中,村裡人從一開始的驚奇到現在已經完全忘了這事兒,只偶爾何家駿揹著包袱和書箱子出發的時候碰到回打了個招呼:“哎喲,又到了啥子院試的時候哩!”之類的話。
學堂裡的孩子來來去去固定就是十幾二十個的樣子,何家駿固定八、九、十三個月停學去參加院試,連之前每次都翹首以盼的何老孃都不大關心了,只何家駿走了後來給銀花搭把手。
三年前的冬天銀花跟何家駿談過後,何家駿開春就捉了家裡兩隻老母雞並些土產跟縣衙的文書吏走路子,隔一段時間借了邸報來看,今年年初何家駿回來就興高采烈的抱著銀花小聲說自己這次必能取上。
“今年我們的學政最是講實用,不喜歡華麗大氣的辭藻,我正對了學政大人的路子!”
銀花只笑著稱“是”。
何家駿走了已經有三四天了,何傳禮與文年安都懂事的幫銀花幹活兒,今年四歲多的麥子則在屋裡幫忙看著銀花和何家駿的第三個孩子,小名滿倉,才六個月大。
麥子大名何傳文,等三歲的時候,基本上就不大叫他小名了,他也不樂意被叫小名。
銀花只能說他天生就該是個又倔又爆的性子,碰到一點事兒就咋咋呼呼的,直嚷嚷的人頭都痛了起來,幸而小小的就心眼子多,並沒有吃性子的虧。
躺在小搖籃裡的滿倉被一吵,嚇了一跳,也哇哇哭了起來。
“喔,喔,好了,好了,娘給滿倉換挑尿片子就好了,不哭,不哭……”
何傳文趁機一溜煙跑了出去,跟文年安他們兩個一起抱柴。
銀花給滿倉擦乾淨了屁…股,換了乾淨尿布又把搖籃裡侵溼的稻草換了出來的時候,何傳文哥兒三個一人抱著一小捆柴在院子裡互相撞得“嘭嘭”想,嘴裡還喊著些不倫不類的衝鋒號子。
這幾年何家駿雖然沒考上秀才,但在周圍幾個村子誰家提到何老三都不敢小瞧,一個是何家駿童生的身份,在就是哪個提到銀花都得豎一豎大拇指:何家駿專心讀書趕考,銀花屋裡屋外都是一個人打理,不僅掙夠了何家駿讀書的錢,家裡還過得並不拮据;論起種地,好些種了大半輩子的老手都不及,銀花從文年安爹給的二十兩銀子裡拿了五兩出來,買了四畝上好的地,其中兩畝自己挖溝渠改成水田,旱地一年兩季作物,有一季一定是種小麥,水田種一季水稻一季冬小麥,銀花伺候的精心,又有許多這裡人不知道的新方法,這幾年風調雨順,都是大豐收,比種雜糧可好多了,現在家裡大半時候都是吃白米白麵,這在村子過得是數一數二的!
銀花乾脆就坐在門檻上把滿倉抱起來逗他玩兒,任三個大些的瞎鬧,直到何傳文終於把自己手給擠了,“哇”的一聲哭起來。
文年安趕緊把柴放下拉著何傳文的手看,幾滴血慢慢滴到地上,幾人這才都慌了。
“嬸嬸,嬸嬸——”
“娘——”
銀花把滿倉放到搖籃裡,走過去瞧了瞧,看著嚇人,實際上就是被柴火不平整的前端把手指帶手背上的一塊皮磨破了。
“沒事兒,去找點兒鹽包草回來敷一敷,把傷口周圍都擦乾淨,別用水衝,敷上藥血止住了就好了。”
文年安拔腿就往外跑。
鹽包草就是蒲草,長在水邊,盛開的老花能止血。
何傳禮趕緊牽著何傳文到廚房,舀水擰了帕子小心翼翼的給他把手上傷口周圍的泥巴沙子都擦乾淨。
何傳文憋著嘴,眼裡包著一大眶眼淚,直往銀花那邊瞧。
銀花從屋簷下自顧自的整理柴火,地上散落的卻不去動,留著叫他們哥兒三個來撿。銀花很少阻止幾個孩子打鬧玩耍,但有一點,結果得自己承擔,捅了簍子都自己想辦法善後,除非實在過於危險的一些事兒才喝止,都是給孩子們說的明明白白。
晚上吃飯的時候,何傳文故意把包著一塊舊布片子的手抬得老高伸到銀花面前,嘴已經癟了一個晚上了。
“吃飯!”銀花說道。
“我吃不了,我手疼!”何傳文甩著受傷的手說道。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怎麼把自己弄到這地步的。”
“哥哥餵你吃好不好?”文年安不好意思的哄道。
何傳文嘴抿的緊緊的直搖頭。
“那哥哥下次把肉讓給你吃,你讓年安哥哥餵你好不好?”何傳禮也圍過去哄了起來。
兩個大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