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靜的目光對著賈氏,心中卻是不悲不喜,只是想打擊她。
賈氏怨毒的眼神看她,寒聲道:“太子妃,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嘲笑我的語氣,跟當年我嘲笑樓太后的語氣真是一模一樣呢。我貪婪狠毒,我是有罪的,可是你們這些人又有哪個是乾淨的?樓氏害得我終生無子,我挖她一雙眼睛都是便宜她。我以為你是聰明人,沒想到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樣愚蠢。”
她冷笑道:“我失敗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狠毒,而是因為我沒有一個厲害的丈夫,沒有一個厲害的兒子,要是我的丈夫足夠強大,會有人敢這樣殺我嗎?你以為他們殺我是對皇上忠誠嗎?我跟皇上是夫妻,殺了自己的妻子指望外人會對他真心,這不是可笑嗎?太子到死也不願殺了我替自己報仇,他比你們這些蠢貨都心胸豁達明白利害。”
元佶但聽不語,賈后道:“殺了我他會後悔的,我好歹是他的妻子,我害誰也不會害他,他殺了我,這賀蘭家再也沒人會真心幫他護他!就憑賀蘭閔?成都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竟然為了外人要殺我,你們都等著瞧吧,我死了,看看你們都有什麼好下場!他一腳踢了我,就等著被他那幫豺狼虎豹一樣的親兄弟撕碎吃掉吧!”
元佶道:“皇后既然如此透徹,就該明白皇上救不了你;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呢,哪有心思顧忌娘娘的死活。”
士兵押著賈后離去,留下一路咒罵,元佶殿前臨風站了許久。
賀蘭瑾拉扯著她的袖子,聲音糯糯道:“母親……”
太監梅蟲兒在後面磕頭請安,元佶頷首示意起身:“怎麼把太孫帶來了?”
梅蟲兒恭道:“太孫說沒看到娘娘不放心,一定要來看娘娘。”
元佶笑了笑,將賀蘭瑾抱起來,他穿的圓滾滾的像個糰子,臉蛋紅撲撲的,小手軟軟的撫著元佶的脖子。
元佶親了親他冰涼的臉蛋子:“咱們去寺裡呆一陣好不好,這宮裡亂糟糟的,咱們去找惠明師父聽聽講經,那邊清淨。”
賀蘭瑾道:“我娘呢,讓我娘一起去吧,她害怕呢。”
元佶寵溺的捏他:“你娘不愛去寺裡的,東宮有庾大人,不怕的。”轉身吩咐梅蟲兒:“去備車來。”梅蟲兒答應去了,元佶抱著賀蘭瑾很高興,問東問西:“你今天認了幾個字啊?上次教你的《古從軍行》會不會背了……”
請示了太妃,又去見了賀蘭縈,兩個時辰後元佶往寺中去了。
賀蘭瑾被她抱上車:“母親,可不可以不殺賈宓?他雖然有時候欺負我,但是他有時候也對我很好的,上次我騎馬從馬上摔下來了,他第一個跑上來問我有沒有摔疼。他還小呢,就算犯了什麼錯也可以改的,他一直在哭。”
元佶道:“他年紀還小,不會殺頭的,只不過他不能給你當伴讀了,以後我給你另選個伴讀。”
賀蘭瑾很乖順的點頭:“把他留在東宮吧,他挺可憐的,以後我會管束他。”
賀蘭瑾全不像他爹,他善良的很,對誰都記好,倒像賀蘭縈。
不同的是他很聰明,跟賀蘭玉一樣聰明,謝玖命好,養了個好兒子。
元佶對謝玖已經心灰意冷,幸而有個賀蘭瑾很給人安慰,他跟元佶很親近,每天愛跟著元佶唸書,小棉襖似的,元佶抱著他就想起小時候的元襄,多乖啊多可愛啊,招的人心肝疼。
惠明親自給賀蘭瑾受戒。
元佶道:“你爹爹當初也是託給了佛門的,以後菩薩也會保佑你。”
賀蘭瑾穿著身素色的小袍子,規規矩矩的給佛像磕頭,惠明從甕中捏了一滴水點上他額頭,口中念頌禪語。
元佶並不是要讓他信佛,她只是希望禪宗的薰陶能讓他沉靜下來。他是太孫,以後的路是她無法預料的艱難坎坷,元佶盼望他能夠像賀蘭玉一樣,沉下心來,不要衝動,不要莽撞,不論在任何時候都有一顆淡定和平的心。
禪院寂靜,元佶披著件小襖,靠在榻上看書。
元襄卻過來了。不止他過來,還帶著那個劉信,都是布衣袍服尋常打扮,還是夜訪,元佶不得不起身敷衍,讓人備酒,另有幾份清淡的不像樣的素食。元佶請他兩人坐下,談笑相敬,各自說了一番閒話。
她對這個劉信有些好感,人不錯,長得還行,說話也清楚,禮貌也做的足,是個標準的人才。
閒談完畢,她親自送兩人出門,外面大雪簌簌而降,元佶讓個小和尚提著燈引路。
回到房中覺得有些冷,元佶吩咐宋碧加了些炭。
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