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原本以為她會為那丫鬟求情,自己也好就著臺階下,將那丫鬟教訓一頓也就算了,不想她這話倒是有意將一件小事情鬧大!真不知她是順口說道還是有意為之,不由胸口一堵。
廖氏和蔡氏不動聲色交換了個眼神,卻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我看春霞說的很對,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就杖斃,這怎麼叫人心服嘛!”
“是啊是啊,如果大嫂你沒空的話,不如,這人交給我們來審問,保管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啊,要不然豈不是要讓人說咱們年府主子兇殘、草芥人命!”
“我也覺得很有必要先查一查!”
廖氏和蔡氏當然也不會相信那丫頭是糊塗弄錯了,要知道侍宴的丫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伶俐人,不是隨隨便便弄個人就來的!且這件事情她們心知肚明跟自己沒有關係,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跟大夫人有關了,不然齊嬤嬤幹嘛那麼急著給人嘴裡塞帕子?呵呵!她們當然樂意將那丫鬟弄回來好好審問一番,沒準還能審出點什麼,叫大夫人臉上難看!
大夫人叫她們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一番擠兌,氣得腦門一陣陣眩暈,冷哼一聲沉著臉道:“用不著這麼麻煩!對主子不敬,這就是死罪,還用得著審什麼?哼,不就死個居心叵測的奴才,跟死個臭蟲子有什麼區別?若有人因為這個說我們年府殘暴,呵呵,這京城中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不殘暴的來了!”
“大嫂說的也是!
既然大嫂都這麼說了,那便如此吧!”
廖氏和蔡氏笑吟吟點頭贊同,那微微上挑的眉和她淺淺噙著笑意的嘴角,怎麼看怎麼諷刺、怎麼看怎麼揶揄。可大夫人又能怎樣?只能裝作看不見!
春霞便也嘆道:“母親說的……好像也挺在理的。這是母親的決定,我們做小輩的就更不好說什麼了!唉,到底是一條人命啊!紅星啊,明日拿些銀子,好好的將她收斂了,尋個地方好好葬了。若有家人在,給她家人也拿些銀子去,好好安撫一番!”到了這一步,不是她說的算的了,叫那些不安分的奴婢們心裡有個警醒也好,省得動不動就想著巴結討好主子來對付她!
紅星上前輕輕應了聲“是”。
大夫人臉頰兩邊肌肉抽了抽,硬生生咬著牙不做聲。
這個鄉下丫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這麼一通話,又如此吩咐一番,豈不是生生的在打自己的臉?是在對比她有多仁慈善良、自己有多兇殘暴戾嗎?
天長日久積威之下,她當然不在乎這麼一點小風浪,也不認為她這麼一點兒小恩小惠能讓眾人倒戈盡數向著她,可是心裡終究是膈應的慌!
這個鄉下丫頭,究竟想幹什麼?
大夫人心中糾結不已。原本,她是派了人去桐江打聽春霞的品性沒錯,但她的人給她帶回來的資料跟眼前這個人對比起來,似乎是那麼回事,又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以至於她都有點糊塗了……
她哪兒知道,自打桐江縣出現了那一批刺客、之後年東南又上京之後,吳大少奶奶和春霞早就防著了!
桐江是她們的地盤,一個縣城又並不是太大,帶著京城口音的人一到那兒就被吳大少奶奶的人給盯上了。聽得他們鬼鬼祟祟的打聽春霞和年東南,吳大少奶奶立刻便同春霞商量了。因此,那些人接觸的都是她們有意讓接觸的,這樣能打聽得到有用的訊息就怪了!
這家宴,大夫人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可她卻不能就這麼走了,若就這麼走了,豈非顯得那幾個賤婦得逞了?沒那麼便宜!
於是眾人依舊寒暄著用餐,只是再也沒有人敢提一個“酒”字,負責斟酒的丫鬟持著酒壺站在一旁,心中更是忐忑不已,生怕一個不好,這火就燒到自己身上……
春霞卻是沒有大夫人那麼好的涵養,這飯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年東南見了便關切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春霞勉強笑道:“可能是路上勞頓,還沒有歇過來,我真有些乏了呢……”
“你從未趕過這麼遠的路,身子骨受不住是正常的,那咱們就先回去吧!”年東南心疼道,順勢便起身告辭,帶著她離開了。剛出了大廳,便打橫抱著她一路往敬一堂走去,廊上廊下眾丫鬟見了,無不垂首斂神,眼皮子也不敢抬,心中更暗暗顫慄:侯爺是真的極看重極看重夫人,往後沒事兒還是別招惹夫人……
主角一走,這臺戲自然也沒有繼續唱下去的必要了,眾人本來就是為看熱鬧而來的,如今沒有熱鬧可看,便一個個也相繼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