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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懷著滿肚子抱怨,他在簾外通報一句才鑽進去。商從謹跪坐在矮桌旁,手裡捏著根比小指頭還細的中空樹枝,一端是空的,另一端卻被錐形塞子堵上,商從謹正在給錐形的塞子鑽出一個極細小的孔洞,在油燈下眯著眼睛。

“珠子拿給我看看。”他的模樣只見專注不見煞氣,小心翼翼地用細針給塞子鑽眼,嘴上吩咐道。

聶侍衛把一捧金銀珠子送到矮桌上,商從謹放下手中活計,挨個看了看,搖頭說:“都太大了。”

“這個……您要多小的珠子?”聶侍衛仍然不太明白他是在做什麼。雖然殿下每天都在鼓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今天是特別奇怪。

中空的樹枝,靈活的塞子,桌角還放了一塊上好的墨錠。

商從謹做事時,說話內容很跳躍,常常上一句和下一句毫無關聯,又道:“你去磨墨,要濃一些。”說罷,在一捧珠子裡挑出最小的那個,放在粗糙的地面上打磨起來。

聶侍衛一邊按吩咐做事一邊偷眼看他,那顆銀珠子是從首飾鋪裡找到的,個頭兒比米粒大不了所以賣的很便宜,在商從謹的打磨下又縮了一圈,被他端端正正地從內部填進木塞裡,試著在桌上滾動了一下,還磕了磕。

珠子正好卡在他留出的孔洞中,商從謹滿意地點頭,揉了揉眼睛。白天太忙,有些私人制造只能放到晚上做,而且都是精細的活兒,很費眼睛。

帳篷裡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不多時聶侍衛的墨汁研磨完畢,商從謹將木塞塞回到樹枝一端,讓他把墨汁灌進去。因為中空的樹枝太細,聶侍衛怕弄髒了殿下的地方,所以出帳篷去幹活兒,天上無星無月,藉著帳篷內那一點燈光才勉強看清、千萬般小心,自己左手上卻還是沾了一片汙漬。

汙漬死不了人,商從謹明顯另有心事,連往常的問候都免了,接過東西垂直舉著樹枝往旁邊走。聶侍衛一看房間就明白了——葉央住在那頂帳篷裡。

就是不知道殿下做那個奇怪的東西,是幹嘛用。

“阿央。”

一位監軍,一位神策軍的統帥,兩個將領待遇都差不多,帳內是同樣的簡陋。葉央正在寫字,咬牙切齒地盯著一疊宣紙,細杆毛筆架在旁邊,很頭疼的模樣。

商從謹知道原因,所以才做出了手裡的東西,輕輕喚她一聲後把樹枝遞了過去,“照你說的做出來,不知道得不得用。”

“……我試試!”葉央雙手接過,在宣紙上寫了一筆,濃濃的墨跡立刻滲了出來,她笑著回答,“不錯,這下我記東西就快多了!”

兩個人都很高興,誰也沒提不愉快的事,比如下午的那個計策。

在京城的時候,葉央熬夜趕出了火炮的原理和火藥的製法,寫廢了一張張上好的宣紙。原因無他,毛筆實在太難用了!

寫幾個字就要沾些墨汁,再寫幾個字還要沾些墨汁,速度根本提升不上去。而且葉央來這裡五年都沒怎麼正經練過,大祁的文字能看懂,但寫出來還是習慣橫排版的現代簡體字。

所以毛筆在她手上,是個相當雞肋的東西。同商從謹介紹火炮的時候她順口提過一句,說有種筆寫起字來很快,適合速記,然後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她用過的鋼筆當做插曲——沒想到連插曲商從謹也記得,他現在給葉央的,就是一支簡易的、灌墨水的硬筆。

雖然有一點漏墨,而且寫出來的字太大,可速度仍比用毛筆快很多。葉央在紙上胡亂記了一通,商從謹看著她用自己做出來的古怪東西寫出更古怪的內容,提筆的姿勢也和旁人不同,覺得很有意思又耐看,心裡突然很踏實。

帳篷裡比外頭還要悶熱,誰都沒有出去逛逛的意思。葉央用新的硬筆寫完一篇,突然嘆了口氣,覺得不能再逃避那個問題:“邱老將軍同意了冒險一試,不管怎麼樣,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只要贏了,庫支近幾年便不會來犯,百姓的生活也會更好些。”

“嗯。”商從謹淡淡地應了句,仍然能看出她臉上的不樂意。

葉央並不想用這個辦法,卻不僅僅是因為可能存在的風險。

“聖上要過多久才會下令派兵,去收復雁回長廊?我知道再打下去,幾次徵糧後百姓可能會連飯都吃不飽,不該想著這些……”她欲言又止,把墨水硬筆豎著靠在喝水的木碗旁邊,不讓它傾倒。

最好的結局是雁冢關炸燬,碎石徹底堵住庫支來路,殘存的敵軍可以關起門來慢慢收拾。但如此一來,日後大祁想要再往前,去收復雁回長廊六城,難度就高了許多。換言之,那塊疆土,皇帝是打算暫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