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孟真沉吟道:“我若是有狀師的資格證明,本可以幫你一把。不過現在我連身份文書也無,這事情便不好方面插手,你若信我,便按我說的來做,多餘的話一句不要說。”
郝澄畢竟不是表演出身,怕自己做的不到位,還跟著江孟真在屋內排練幾番。
她有不懂之處,對方就逐句和她分析:“為官者最怕旁人說她對皇上不敬。你上去就按照晉國律告人,莫提半句縣官不是,只說那牙行膽大妄為,是她們違反了律法。”
如果郝澄帶上縣官,後者免不了要為自己推脫罪責。只一心咬定牙行,縣官為表忠心,成全她自己清名,迫於壓力,自然會“秉公辦事”
不怕官員利益為上,像縣官這種人,越是貪婪越顧自己,看起來是牢固的盟友,一旦牽扯到她自己利益,管你是誰,她都能立馬翻臉。
更何況那牙行和縣官之間,不過是靠著一個美貌侍君牽扯起來的,本就脆弱的裙帶關係。
牙行磨郝澄,無非就是昧了她的銀子,不打也不罵,就是噁心人。
偏偏郝澄容不得這種噁心,也不會容忍她們藉故,毀了自己的清名。她們噁心郝澄,郝澄也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等排練好了,郝澄便一大早去官衙把牙行給告了,她手裡高高捧著本《晉國律》,呈上去的是江孟真教她寫的狀紙。
寇氏在府上聽到熱鬧的時候,把口中的茶水都噴了出來:“你沒聽錯,那呆子她真把牙行給告了?”
報信的僕婦點頭道:“沒錯,她把牙行告了。”
寇氏反倒笑了:“我這個外甥女做事一向找不著調,不過是個窮酸秀才,心氣倒是高。連這麼點委屈也受不住,自個要往鐵板上撞。”
那僕婦問:“那咱們怎麼辦,她不會牽扯到您吧?”
本來就是他讓牙行磋磨郝澄的,他那麼討厭郝澄,牙行只會和他聯手,當然不可能遷怒他。
寇氏嘴角翹起,笑容裡透著一分詭譎:“咱們能怎麼辦,當然是準備好馬車,去看熱鬧。”
指不定他到了衙門,整好能看到郝澄因為耽擱公務,誣告衙門被趕出來打板子呢。
他心下歡喜,那廂知縣快被這書生搞得氣死了。旁人告官,先遞狀紙再喊冤,俱是低眉順眼姿態,只求她為名做主。
這書生告官,狀紙卻遞了,見官卻不跪,她一拍驚堂木,書生立馬道:“草名是帶著《晉國律》上來的,在《晉法律》第一百二十三條,太/祖規定,以捧《晉國律》喊冤者,可免於下跪。”
縣官暗道狗屁,她怎麼沒聽過這種奇葩規定。不過書生一副篤定樣子,出於謹慎,她還是讓一旁師爺趕忙去查。沒有還好,要是真有,對手拿這事做文章她就倒黴了。
其實郝澄也沒聽過。不過晉國各種亂七八糟的律法多著呢,有很多空子可鑽。只是平民百姓誰會捧著這麼厚的法典去告官。即便帶了,誰會記得那麼偏僻的法規。
師爺趕忙去查,半晌回來後附耳過來:“大人,還真有。而且那律法還說,六品以下官員見之要下跪呢。”
當年□□為了表明《晉國律》的不可侵犯,在針對《晉國律》編撰的《晉法律》做了不少奇葩規定。
縣官是七品官,自然屬於要下跪的範疇。郝澄不說,她自然沒拉下面子來主動下跪,只借坡下驢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允你不跪。”
她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所為何事,狀告何人?”
郝澄見她反應鬆了口氣,挺直了腰桿,一字一頓道:“草民郝澄,為被辱清名一事,狀告飛騰牙行!”
第015章
郝澄按照江孟真建議她的,先不說飛騰牙行想法子折騰她銀兩的事情,只一口咬定牙行支使那些賣主,要毀她清白。
讀書人的清白名聲在這個世界極其重要,特別是尚未入仕的讀書人,在科考之前,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都可能毀掉她的仕途。
這種重要的事情,郝澄告牙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原告喊冤,飛騰牙行的負責人自然被傳喚了過來。事情是李牙公弄出來的,李牙公自然也被推了出來解決這件事。
他一上堂,便哭天搶地地喊冤:“我們牙行可是完全按規矩辦事,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毀人清名的事情!大人可千萬為我們做主啊,便是秀才娘子覺得我們牙行規矩不對了,不該在三次交易都沒成之後,按規矩不歸還你的訂金。橫豎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我們牙行不要了還不成。”
李牙公三言兩語,一口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