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晴空萬里,她好似隔著十萬八千里都聽到了學校裡朗朗的讀書聲。
很快,想象被現實打敗,蘇天瑜嚶嚀一聲,轉醒。
她收回心思,咬牙想道:讀書,讀個屁書,你怎麼不想上天。
……
九月的第三天,李明珠背了個簡單的包,出發了。
平時用來裝書本的包此時撞上了沉甸甸的單子和應急用品。
曾輝帶著她坐上了綠皮火車,在人間煙火中哐當了一個晚上,走到了嶺南。
李明珠下車時,被周圍人來人往的外鄉人擠成了燒餅,曾輝買了兩個包子,和她一邊吃一邊趕路。
“我們先去和聯絡人見個面,然後晚上的時候進村子,那邊幫我們打點好了,我們晚上要把藥材清出來。”曾輝道,“你走的時候小心點兒,扒手多,注意自己的包。”
李明珠餓了一晚上,三兩口吃完了包子,把書包從後面背到了前面。
她的衣服擰成一團,曾輝道,“在這兒等叔,叔去買兩張大巴的票,我們還得轉車。”
李明珠在候車室找了個凳子坐著,她對面有個穿著破爛衣服的中年男人,癱成一條,光著上身睡在凳子上,鞋脫在地上,邊上的綠色塑膠袋裡放著他的牙刷和牙杯,看起來是個在火車站裡安家落戶的人。
這種人太多了,在縣城不大的火車站裡比比皆是,是人間真實,也是生活所迫。
李明珠目光卻被候車室賣小吃的店裡電視吸引,店主正在看今年BS夏季賽實況回播,正好是陸遙的首場。
攝像機忠實的拍完了遊戲之後,記錄下了他的表情,陸遙表現相當不錯,被譽為今年最有潛力的新人。
比賽結束後某個電競的記者在現場拍攝了一圈,將舉著寫有‘陸遙’二字的熒光牌拍進來,舉牌的多數都是小姑娘,看著好似剛剛粉上陸遙。
鏡頭一轉,轉向了隊伍中。
陸遙走在隊伍中間,身後是夏季同期出道的女選手,那女選手不知道和陸遙說什麼,把手背在身後,一臉耍寶賣萌的模樣圍著他打轉。
陸遙好像和她活在兩個平行世界裡,他的世界沒有貧窮和疾病,有的都是輝煌和光明。
曾叔拿著車票過來,打斷了李明珠的視線,“走吧,天黑之前到不了,山路就難走了。”
李明珠接過車票,“好。”
正如曾叔說的,嶺南的山區十分難走,天黑之後打著燈找不到路。
李明珠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小路上,夏日的夜晚悶熱,兩人卻不敢露出半塊面板,否則山區裡的毒蟲就能把人咬出一身毛病。
到了山民家裡的時候,二人不敢耽擱,李明珠摸了一把溼淋淋的頭髮就和曾叔埋頭清點起藥材。
凌晨三點左右,藥材清點完畢。
山民家裡沒有地方睡,李明珠把書包壓在頭下當枕頭,千辛萬苦的把自己哄睡,結果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曾叔壓低聲音道,“還行嗎,我們要趕回去了。”
這個男人不比她好到哪兒去,也狼狽不堪。李明珠從小就比別人能忍一點,哪怕這種環境,她也忍的下來。
“行,走吧。”
天矇矇亮,兩人在寂靜的山路上趕路,沿途除了狗叫和雞鳴,鮮少有其他聲音。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走的艱難,畢竟來的時候打空手,回去的時候一人扛了兩包味道詭異的中草藥。
李明珠險些滾到山溝溝裡面去,全靠曾叔拉了一把。
“小心!山路難走,看著點兒路,摔下去不是兒戲啊,不死也得殘了。”曾叔把她扶穩了,苦中作樂道,“要不然怎麼說沒文化只能玩命兒賺錢呢。”
李明珠到了聲謝,往山下走的時候更加小心。
到了山腳,曾叔的聯絡人終於來了。
輪子糊了一層泥巴的小麵包車裡下來了一個矮小的男人,麵包車原本是白色的,風吹雨打就成了灰色,到處坑坑窪窪,一看就知道被撞了多少次。
曾叔熟練地摸了一支菸給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到李明珠,笑道,“帶徒弟啊!”
“沒,跟著我一起出來的小夥子,來見見世面。”曾叔道,“和我一樣,也是為了家人出來的,不容易。”
中年男人欣賞她,誇了兩句,“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難得。”
他又說到自己的兒子怎麼爛泥扶不上牆,上了車之後還在逼逼叨,李明珠累的靠在窗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