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神色不好; 道:“以後可別拿相看的事兒與玉英玩笑了; 玉英家這回相看人家,似乎是對方隱下什麼事兒了,總之是沒成。”
眾人聽得這個訊息; 是又驚訝又難過!驚訝是因為實在是這時候到了相看這一步的大多都是走個過場而已; 沒得大意外事情哪裡會不成。難過則是為了玉英; 這時候相看對女孩子來說意義重大,哪怕玉英從沒見過自己的相看物件; 但平白的; 這事兒就不成了; 總歸不是好事。
好娘有些憤憤:“定是那人家騙婚呢!不然怎會如此!”
其實具體那相看物件隱下的事是什麼; 好娘也不知,畢竟這是隱秘的事,為了不傷兩家的面子; 玉英家也不會往外宣揚。
周媺安慰道:“不必這般; 往好處想,還好沒成呢!若是訂親以後才知對方瞞下的事; 豈不糟糕!”
好娘道:“我只為玉英不服罷了!天底下總有這樣的混賬人家!”
一時間大家嘆息; 都是擔憂玉英的。畢竟一般女孩子都是懷著憧憬被相看與相看的,以為自己一生的良人就是這個了,一生託付於他。陡然間,少女心思化作流水; 無論如何都是不小的打擊。就算玉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心中只怕多少也會難過吧。
寶茹想了想提議道:“不若這般,這一回旬休馬上就到了,還連著重陽節,這就是兩日的休息。本來說重陽節後才去登碧螺山的,這一回重陽便去吧。碧螺山山腰有個碧落庵,咱們乾脆在那兒定幾個房間,在那兒住上一晚,這般咱們就能在外好好玩兒了。咱們事先誰也不與玉英說,只等重陽時再帶她去,之前一應安排咱們都做好,玉英只消玩兒就是了,這也是給玉英散心。”
寶茹的主意全然是為了玉英,大家自然無不贊同,然後各自分派活計,集思廣益安排如何玩耍。等到萬事俱備,就只待重陽那一日了。
重陽節一大早寶茹早早稟過父母就往城北而去,今日出城的人頗多,畢竟重陽登高也是習俗。在城門口便有些堵塞,待她到了碧螺山山腳,一行人只差玉英和好娘了——好娘擔負著請玉英過來的任務。她們並未提前告知玉英今日來登山,以玉英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哪裡還能袖手旁觀,一定會費心操持的,那大家想讓她好生休息的心意不就白費?
眾人在山腳一處茶寮聚集,專等著玉英和好娘——這碧螺山算不得名山,但四季景緻也頗有看得之處,故而有附近山民做了茶寮生意。只不過平日遊人不多,茶寮也不甚繁盛,只三兩處依山而建的斗室並草廬而已。今日有重陽登高倒是生意熱鬧許多,好在早到的女孩子已經佔了位置,同學坐了一桌,帶著的丫鬟是另外坐了一桌。不然連坐著也不能了。
碧螺山山腳除了遊客還有另一等人,都是些身形魁梧的漢子,身著粗布短打,與街上賣苦力的有些彷彿——不是彷彿,他們就是賣苦力的。只因最近碧螺山紅楓紅遍,登山之人多了許多,有些人只帶一二小童,而行禮又很是沉重,自然就要僱些人手了,故而他們就聚集於此了。
寶茹並不是看這些短打漢子,她只是看見了他們旁邊的一個小小租賃攤子,那攤子上擺著各色飲食炊具、茶具、畫具、酒器等。寶茹仔細一想,登山的都是些文人墨客或青年男女,好友四五人觀山中景色,心中感慨,或飲酒作詩,或揮毫潑墨,或品茗談心等。這些東西都是用的著的,但卻不一定人人記得準備,待到了山腳一見這小攤才扶額大嘆,只得與攤主商議租用了。
那些器皿其實尋常,寶茹只是看旁邊一對‘箱子’眼熱。那對‘箱子’可不是箱子那麼簡單,而是茶擔,這是江南名士江兆年的發明。這位名士素喜登山,於是設計了這茶擔來供自己出遊所用,名曰“遊山具”。
刳柳木做扁擔,擔分兩頭,每一頭分上中下三層:前一頭上層貯銅茶酒器各一,茶器還配著開了風門的銅質小爐。而酒器也如同茶器一樣,有可以配套的溫酒小爐,這類小爐輕巧而不佔地方,完全與茶酒具配套,俗呼為四眼井。又旁置火箸兩隻,小夾板兩個,且中間空隙還能放些筆墨紙硯並小本的書籍。中層貯錫胎填漆黑光面盆,濃金填掩雕漆茶盤一個,手巾兩方,五色聚頭扇七把。下層是一隻大盒子,貯銅酒插四隻,瓷酒壺一把,銅火函一個,銅洋罐一個,宜興砂壺一把,又有裝入布袋的木炭一袋,這樣多的玩意也只是前頭。
後一頭上層貯瓷盤八個。中層瓷餐具碗盤三十個,竹筷十六雙,錫手爐一個,填漆黑光茶匙八隻,果叉八個,錫茶器一隻。取火刀石各一樣,用竹筒裝著。下層貯銅暖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