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丟掉了,又草草在河裡洗了把臉,要不然別人肯定把他們當成乞丐,連客棧的門都難進。
進入客棧後,定下房間,大家也不敢多吃,之前吃的並不好,現在進食需要注意。這些道理長輩們都懂,因此在吃完一碗菜粥後,大家疲憊至極,就各自回房洗漱睡覺了。
讓穆子期奇怪的是,客棧裡竟然有淋浴,一排狹窄的小房間裡,把竹管裡的木塞拔掉,裡面就有熱水湧出,讓他們那個澡洗得極為舒暢。
令他羞赧的是,自己身上差不多能搓下一層泥。咳咳,其實這不能怪他不愛乾淨,前幾天他們是不缺水,路上也容易找到水,只是他擔心有危險,每次都是趁著太陽最大的中午草草擦拭一番,而且洗再幹淨也沒用,一路風塵僕僕,只要處於趕路狀態,身上有灰塵避免不了。
“我現在就起來,待會我讓陳香去請各房的人過來商量以後的事,咱們總不能一直在客棧住著。”穆子期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條褻褲,忍不住一囧,趕緊又把薄毯子蓋回去。
沒想到老葉氏一看到穆子期的排骨身材,眼淚又掉下來了:“我家大郎受苦了。”自己的孫子從小就被她養得白白胖胖的,也就這兩年練武辛苦才慢慢瘦下來,可瘦歸瘦,肉可是結實得很,現在卻瘦成皮包骨……對比太過於慘烈,讓她差點受不住。
穆子期無奈,他們每個人都是這麼瘦,這才是逃荒的結果。而且他們已經很幸運了,起碼中途不知是因為運氣好,還是他們事先準備的藥材和口罩起了作用,他們一行人有因病去世的,但萬幸沒有人染上疫病,要知道一路上死人那麼多,瘟疫可是流行得很。
他不止一次見到有人身體強壯,或者沒有什麼傷口,結果走著走著就倒下的。
老葉氏最終還是拉著穆子期又哭一場,這是欣喜的淚水,也是發洩的淚水。
過後,兩人收拾好自己,穆子期從廚房裡叫了兩碗粥和一小碟青菜,兩個人就著吃了一頓。
夜幕降臨時,其他人陸陸續續醒來。穆子期先去外面溜達一圈,等他們吃過後,就請各房的主事人到他房間商量事情。這裡除了四房的四爺爺早已去世,四奶奶王氏主事外,其他三房都是爺爺輩的過來。
聽到穆子期關於下雨的猜測,其他人也很是贊同。
“為今之計是要養好身體,族裡生病的人不少,而且前陣子咱們身子大虧,為了以後著想,先在這裡停留再說。”穆子期提議道。
“大郎說得對,住客棧不便宜,要快些找地方搬出去,我剛才出去轉了一圈,發現這裡的糧食價格沒有咱們想象中的高,聽說是短毛那邊豐收,把糧食偷偷運過來,大米是七百文一石。”穆多糧點點頭道。
“那咱們還回竹溝村麼?”四奶奶王氏期待地問。她們這房只剩下她和九歲的小孫子穆子安,原先在竹溝村還好,她死去的丈夫兒子能幹,留給她們祖孫三十畝良田,在族人的護持下,她把田地佃出去,每年的收入已經足夠他們嚼用,還能把孫子送到村裡的私塾唸書。
現在背井離鄉,他們這房損失最大,以後還不知能靠什麼為生。即便三房、五房和他們家是親兄弟,可那兩房都是一大家子,能幫助的畢竟有限。
“還回什麼回?”三爺爺穆多金眉頭一皺,想起來時的路就忍不住後怕,“那條路我可不想再走了。”
“就是,俺也不敢走了,反正俺們一家都在這裡,要是想回,得那邊情況好轉才回。”五爺爺穆多銅贊同道,“沒有了大郎他爹,俺們回去也不一定能保住家裡的田地,就算能保住,安平縣受災那麼久,俺可不相信那些官老爺肯拿糧出來賑災。”
竹溝村只有穆氏一族在此居住,面積不大,平地少,但開荒出來的田地卻能讓整個穆族吃飽飯,所以大家都很懷念,想回到以前過的日子。
穆子期乾咳一聲,每次聽到五爺爺“俺”來“俺”去都覺得奇怪,其他長輩可不是這般說話的。不過這是小事,他聽完大家的意見後,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葉氏,就道:“回去的事以後再說,依我推測,一年內是不用想回去了,老家那邊估摸著還在受災。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先顧好眼下的生活。”
他說完後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先前在路上大家一起吃,現在到達這裡了,三十幾號人不好再同吃同住,以免積累矛盾傷害感情。於是和老葉氏商量後,他就打算把剩下的銀錢平均分配,讓大家各吃各的,各憑本事,又守望互助。
眾人一聽,除了四奶奶有些擔憂外,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