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陽光在那黑影邊緣鍍了一圈微亮的橙黃。
她淺一眯眼緩了一緩,他也往側旁走了幾步,讓開了那抹灼目的餘暉,方見她敷衍似的淺一笑:“楚公子。”
“婕妤娘子別來無恙。”楚宣語中有溫和的笑意,她卻仍是如舊的冷言冷語,“我有恙無恙,楚公子不是清楚得很麼?”
顯是意指他明明暗中偷聽已久了,理應諸事皆知。
“哦……”楚宣沉了一沉,表情平淡,“倒是聽說了,你近來遇到點小麻煩。”
他走近了兩步,席蘭薇得以將他看得很清楚。不知他最近又在做什麼,左肩上添了新傷,自領口能看見肩頭纏的白練,前襟上滲出淺淺的血跡,淡淡的藥香逐漸彌散開來。
“所以楚公子今日來此是為何呢?”她覷一覷他,眼中有分明的不信任,“總不能是來幫我解決這點‘小麻煩’的。”
“嗤。”耳聞他一聲輕笑,席蘭薇冷淡垂眸,他又笑說,“你和陛下前些日子那些話,是有意說給我聽的,是不是?”
“是。”席蘭薇輕聳肩頭,索性不做否認,笑得促狹,“你和越遼王殿下自己判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去吧。”
“這個讓他判斷去就是了。”楚宣也一悚肩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想不想聽聽對於你的事,陛下方才做了什麼安排?”
他靜看著她如料蹙起黛眉,卻沒如料發問,短短兩個字將他想好的話全數噎了回去:“不想。”
“……”楚宣顯有些失落。
“陛下想告訴我自會告訴我,他若不告訴我,我就不聽。”她說得很有些倔強執拗,倒是對皇帝滿是信任。
“哦……”楚宣輕輕應了一聲,側首看著夕陽想了一想,識相地不再說此事,只又問她,“此事你明明解釋得清,為什麼不解釋?”
席蘭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雖與楚宣不過見了幾次,但每一次,楚宣總會說一些或是莫名其妙、或是無關緊要又或是本與他全然無關的話,如今又是這般“過問”,她淡瞥他一眼,沒留什麼面子:“我和我夫君如何相處,要楚公子多問麼?”
楚宣聞言卻是未惱,淺淡一笑,自問自答地替她把原因說了:“你覺得當局者迷,反正此事最終也會真相大白,此時說得再多也比不過最後讓眾人自己看得明白,就懶得說了,對不對?”
席蘭薇看看眼前明知故問的人,黛眉未展,一點頭:“對。”
“所以你找表哥表嫂委婉地勸了陛下,暫且不動你也不動那個宮女,只要這麼拖著、拖到那一天便好,是不是?”楚宣又問。席蘭薇思了一瞬,糾正了他的言辭不當之處:“他們可一點也不‘委婉’。”
“隨意。”楚宣睇著她,也蹙起眉頭,不耐她這番吹毛求疵,“你就當真一點也不擔心,有人從中作梗,先一步把你的罪名坐實了?”
“擔心有用麼?”席蘭薇掃他一眼,說得有些口渴,便從果碟中拿了一顆杏在手裡剝著,幽幽又道,“就算我解釋了,也還是得等到那天才算真正的洗清罪名。瞎擔心那個,還不如豁出去,徹頭徹尾地信我夫君一回。”薄唇微啟,她輕咬了那杏一口,甘甜縈繞間眉眼一彎,又說,“實在沒工夫庸人自擾。”
楚宣聽得無言以對,心中暗下了決心,自知如何料理此事。喟嘆搖頭間,見伏在她膝頭的小貓雙耳一動、一雙淡藍的眼睛也驀然睜開,掃了眼院門處,當即腳下施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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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昏暗中一閃而過的人影,霍祁十分清楚那是誰。信步走近涼亭在她對面坐下,他笑意乾澀:“一想到興許三更半夜都有人在聽,真是彆扭至極。”
“不會的。”席蘭薇輕鬆一笑,告訴他說,“他回去了。”
霍祁一怔:“……你怎麼知道?”
“他肩頭那傷有毒,用的藥得六個時辰一換。”她笑吟吟說,“看那白練的顏色和血跡,過去起碼五個時辰了。再不趕回去換藥,耽誤解毒。”
“……”霍祁一陣無言,覺得自己簡直多餘問這麼一句。將手裡拿著的小瓷盅擱在桌上,揭開蓋子,裡面有兩顆丸子。
席蘭薇望了望,聞得鮮香撲鼻便皺了眉頭:“近來天熱,臣妾不愛吃這麼腥的東西。”
“……給喵的。”霍祁尷尬道,“今日晚膳裡的,朕也覺得偏腥了些,它應該喜歡。”
“哦。”席蘭薇微翻著眼應了一聲,把小貓擱到桌上,拍拍腦袋,“吃吧。”
小貓伸著懶腰抻了一抻前腿、又抻了一抻後腿,步態婀娜地走向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