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十分懇切,手中尤握著那三張紙,一併對摺著,基本看不到裡面的字跡。他再度低頭瞧了一瞧,繼而拿高了一些,笑問:“是解釋和二弟並無關係吧?”
席蘭薇點點頭,他一笑:“朕沒疑過這個,以後也不會疑。不過你若不放心,這紙就留著,如若朕哪天疑了,提醒朕拿出來看,然後朕再接著信你。”
她心中輕顫,望向他的神色很有些不明就裡。這並不是平日裡柔情蜜意的時候,他們分明在說一件原該嚴肅的事,他的口吻卻寵溺極了,直讓她心中一陣柔軟之後就被鋪天蓋地的疑惑和恐懼覆蓋。
他是個皇帝,且一直對後宮的事很分得清是非黑白。更把輕重拿捏得清楚,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偏寵。
席蘭薇嘴唇翕動,竟不自禁地輕吸了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地會想起,上一世……差不多也是這個年月,霍禎也待她仍好,時時哄著,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那種寵溺,曾經一度讓她連生病時吃下苦藥都覺得是甜的……後來一點點消失,直到最後,她再怎麼努力都再也感受不到半點他的好,曾經被他寵著的記憶也全然化作了一把尖刀,把她刺得體無完膚。
前世的一切印象都太深刻,她刻意地不去多想,但一旦想起了,就每次都如同潮水上漲一般波濤洶湧,攔也攔不住。好似一時間一切都不由自主,並不知自己在想什麼、要幹什麼,只覺皇帝執在手中的那幾張紙白得分明,分明到刺目,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奪回來,觸及時又倏爾回神,生生僵住。
霍祁難免被她這番緊張搞得莫名其妙。見她面色發白,睇一睇她,又看看她僵住的那隻手,覺出不對勁,未將紙箋還給她,眉頭輕蹙,另一隻手探向她的額頭:“怎麼……不舒服?”
席蘭薇連連搖頭,強定了定神收回手來。心下仍一陣陣發著慌,將手攏進袖中互握了一握,垂眸頷首。
激烈的反應來得突然走得也快,霍祁疑惑更深,想問上兩句,看看她的面色,又把話嚥了回去,溫聲一笑:“早些休息。”
是讓她歇在廣明殿的意思。席蘭薇躊躇了一會兒點了頭,福身施禮,隨著宮娥去沐浴更衣。
。
她進寢殿等了一會兒,霍祁還是沒有來。倒是有宮娥進來勸了兩次,道:“陛下吩咐娘子先歇息便是,不必等他。”
自然是於禮不合。不管霍祁動不動她,她既睡在了廣明殿……總不好扔下皇帝自己先睡得香。
於是躺在榻上強打精神等著,等了一會兒,睏意來得愈發猛烈了。
興許是白日裡遊山玩水得勞累了些,很快就覺得熬不住,眼皮發著沉,睜開又忍不住闔上,只要一鬆下勁來,立時三刻便能睡過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又記起方才,皇帝笑意輕緩地一字字同她說著,她的目光卻全然停在他手中的幾頁紙上。
奇怪……
眼皮仍發沉,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睜開、才能看清眼前。她煩亂地抬起頭,定了睛,眼前卻是霍禎。
很是震驚了一瞬才回過神,怔然望了半天,確實是霍禎。
環顧四周……她熟悉的很,這是在越遼的王府,他的書房裡……
她張了一張嘴,仍是說不出話。魂不守舍地將視線移回他手上,已經不是白紙一疊,而是一隻信封。
是給許氏請封的信……
她很清楚。
其實王府妾室的封位……他大可以自己做主,卻獨獨為許氏特意向皇帝請封,好像不這樣便不夠隆重、不夠表達他的喜悅似的。
因為許氏有孕了。
在她剛剛小產後不久,許氏有孕了……
她那麼清楚自己的孩子說到底是被許氏算計沒了,他不肯聽,還要為許氏請封。
只有那一次,她急了,不管不顧地去奪他手裡的信封,無論如何忍不下這口氣,不肯這封信送到長陽。天家的封位、賞賜,那毒婦根本不配。
於是也是那一次……算起來也只有那一次,霍禎動手打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驚得書房中服侍的下人跪了一地。
信還是送到了長陽,於是許氏在王府側妃的身份之外,多了個郡夫人的外命婦封位,這封位於她無甚正經用途,卻是份難得的殊榮。
她一個妾室……
隨聖旨一同到了越遼的還有無數賞賜,自然是皇帝看在霍禎的面子上賜下來的。那一日,府中的妾室們都聚到了許氏房中道賀,連帶著看個新鮮,任她這個正妻在房裡壓抑得哭都哭不出。
直到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