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楊志遠真有這份心思,他這個里正之位可就不保了!
楊家村裡唯一一個有功名在身的弟弟與自己分家劃清界限,村裡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更會以他為恥啊。
楊志飛想到此,目光中多了幾分親近的迫切。楊志遠雖已是而立之年的男子,但多年在外苦熬讀書,臉上雖有官老爺的氣勢,也有一股歲月磨礪的滄桑,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他們,開口道:
“此事暫不急,見過懷柳之後再議不遲,但祭祖還是要去的。”
“好好,那我立即安排。”楊志飛嘴上答應,心中卻對他如此看重女兒甚感意外。
這也是心虛,因為他的那個女兒是冒名頂替的。
“有勞大哥了。”楊志遠話語客套,也帶著陌生的距離感,讓楊志飛張了半天的嘴都不知該怎麼說。
楊老太太的心底也是一顫,哽咽沙啞的道:
“那孩子也是個孝敬的,柳氏……柳氏故去之後,她便要削髮為尼,為她的母親誦佛悼念,也是為了求佛祖保佑,讓你博得功名,兩年了,整日裡在佛堂不肯出門,那單薄的身子,我瞧著都可憐的緊,可卻怎麼勸都不肯回……”
老太太裝哭,餘光在偷看著楊志遠的反應,見他依舊看著那鏤空雕瓷梅瓶,不發一語,老太太只得裝著擦擦眼淚兒罷了。
“那孩子怎麼還沒來?”楊志奇轉移了話題,心中也是等不耐,他巴不得早有一個結果,也免得心焦氣燥,心裡如同著了火。
話音兒剛落,陳婆子滿臉堆笑的進了屋,“老太太,各位老爺,四小姐來了!”
楊志遠即刻轉身,沒有了剛剛的淡定,眼神中透著期待,連手都跟著顫抖起來。
楊志飛連忙走到他的身邊兒,楊志奇與楊老太太對視一眼,都向前走了幾步,明顯想要梵音進門就先看到他們。
梵音邁過屋中的門檻兒,便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在緊盯著自己,對視之餘,她看到男人的眼中湧起期待、掛念,還有一股子說不清的審度和怨。
這應該是自己的那位“父親”吧?
“祖母,伯伯。”梵音輕聲喚了兩句,低頭行了禮,楊志遠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恨不得連她光禿禿的小腦袋上有多少髮根都看個清楚。
“丫頭,怎麼不喊你父親?你父親回來看你了!”
楊老太太在一旁提醒,又轉而斥責了陳婆子,“怎麼弄的?這樣的憔悴,早就說不要提前告訴四小姐三老爺回來的訊息,讓她寢食不安的惦記著,好似我虐了她,讓我如何向志遠交待!”
一句斥罵,算是把責任都推了出去,楊志遠沒心思聽她的心虛說辭,直勾勾的看著梵音,眼睛中的血絲都瞪的外冒,讓梵音有些慌。
他不會看出自己是假的了吧?
第三章 真真假假
“懷柳。”
“父親。”
楊志遠與梵音一同開了口,聽到怯生生的聲音,楊志遠忍不住朝前邁了幾步,看著她瘦黃的小臉,禿禿的小腦袋,他顫抖著手欲摸一下,又覺愧疚的垂了下來。
長嘆一聲,似有千言萬語憋在胸口無法講述,那一絲情愫讓梵音忍不住更低了頭。
她終歸是冒名頂替的,心底難免愧疚更重。
“三弟,既然已經見到了,不妨先去用飯,待吃飽了再敘父女之情也不遲,走走走,開席,今天要一醉方休!”楊志飛壯了膽子拽著楊志遠就走,楊志奇在其後簇擁推搡,“對,今兒在家中為三弟辦慶功宴,你為咱們楊家光宗耀祖,功不可沒啊!”
二人連拽帶搡,讓楊志遠推脫不得,未等多說兩句話便離開了正屋。
楊老太太看著梵音,將身旁的人打發下去,上下掃量幾眼,點頭道:
“你倒是老實的,或許他會在此呆幾天,你還要辛苦幾日。”
“不辛苦。”梵音的聲音很脆,楊老太太點了點頭,斟酌道:“既是你食素,就在這兒用吧,用完了讓陳婆子帶你去我的院子,晚間你就歇在那裡,有什麼用的,都讓陳婆子給你拿。”
梵音故作鬆了口氣,連忙行禮道謝,楊老太太便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算矇混過關了嗎?
梵音尋常並非是個話少的人,這種時候言多必失,她才謹言慎行,鮮少開口。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楊老太太連用飯都不允她與楊志遠一起,顯然是個謹慎狹隘的人,她就更不能表現的太主動。
楊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