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的老太監,他正躲在一旁無人的角落,面如死灰地蹲望著這邊的局勢。
繡玥越過一層層的障礙才擠身走到老太監身邊,俯身向他行了一禮,笑著寒暄:“公公,我是今夜給皇上侍寢的延禧宮玥答應,勞煩公公帶我進去見皇上。”
過了今晚,這朝堂眼見就是要變天了。老太監一晚上在這,想走又不敢走,聽到繡玥的話,朝她哭喪著臉道:“小主!您這會兒還來侍什麼寢哪,那刺客在裡面已經發了瘋,喊著拉著咱們萬歲給他一同償命呢,我命苦,您也是命苦,趕上了今晚上侍寢的差事,奴才勸您,還是回自己宮裡等著罷,若聖上真有什麼不測,小主您怕也沒個好日子過活了。”
繡玥聽著老太監的傷心話,再看著那道緊閉的房門,她笑道:“多謝公公叮囑。只是皇上命侍寢,我怎敢違抗皇命。再說了公公,我即便是要為今日之事而殉葬,好歹也叫我能見一見皇上的模樣,也不枉我是給咱們大清國的皇上陪葬不是?”
她卻還有閒心打趣,老太監一瞪眼,打望著眼前這一身穿著樸素的答應,“小主,您可當真要進去?”他壓低聲音,語氣帶著點不忍心:“眼下這情形,只怕隨時要失控,你要進去了,房中一旦有任何不測,你在裡邊都脫不了干係,都要給你扣上這救駕不力而使皇上遇害的罪名!宮中到時只會把所有的汙水都會潑在你身上,你可是明白?”
老太監的這一席話,倒提點了繡玥,她忽然明白了,打眼望向遠處層層圍著的侍衛與首領,怪不得他們一副躊躇的模樣,始終無人願意上前,原來是怕棒打出頭鳥,惹禍上身。可憐了這位堂堂大清皇帝,如今不但要遭一個包衣奴才的侮辱,平日裡對他山呼萬歲的一干奴才侍從,竟無一人願意挺身上前相救。
房中這位真命天子,若他知道自己被這道門外所有人拋棄,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死訊,心裡不知作何滋味。
這種滋味和苦楚,她曾體會過。在窮途末路之時,就這樣被棄之敝履。在地牢那一年,他竟一次也沒有再來管過她。
如此心狠。
她於是嘆了口氣,笑看向老太監:“有勞公公,還是請您帶我進去罷。”
“這——”
老太監見她如此固執,便也不好再多言,“既然小主執意要如此,就由老奴向侍衛首領通報一聲,只不過,小主恕罪,老奴實在不便帶您進去,還請您單獨前往。”
繡玥點點頭,同是苦命人,能少牽連一個便少牽連一個吧。
她隨著老太監向皇帝被挾持的那處屋子走去。那本是神武門守衛的侍衛臨時休憩的所在,眼下皇帝就是被刺客由貞順門挾持著一路退進了裡面。
這邊侍衛總管聽了敬事房老太監的通傳,擰起眉打量繡玥,卻並無想讓她進去的意思。
“此刻皇后娘娘帶領著六宮都在欽安殿為聖上祈福禱告,你這麼個後宮答應來這裡多什麼事!”
繡玥面不改色,朝那帶頭侍衛甜甜一笑,道:“是‘聖上有命’,命嬪妾來侍寢。侍衛大人要是有心阻攔,繡玥此番可真要謝謝大人的救命之恩了。日後若問起來,實在是侍衛們攔著不讓嬪妾進去,而不是嬪妾違抗聖旨。嬪妾我一介女流,即便有心陪伴皇上,實在違拗不過這麼多的侍衛把守啊。”
果然侍衛統領的臉色瞬間變了,瞪大了眼睛怒視繡玥,煩道:“進去進去!”
繡玥於是俯身行了一禮,“有勞。”人便朝那屋門口走去。她走至門前,背對著身後一眾目光,輕輕推開一條縫,呼了口氣,閃身便進了房中。
房內光線幽暗,這一聲輕微響動,立刻引來房中的一聲厲喝:“誰!”
出聲之人十分警覺,立刻有些激動起來,“混賬!誰敢進來,我殺了這狗皇帝!”
燭火幽明,繡玥反手將門合上,用背抵著門,轉臉換上甜笑回道:“是我,是我呀,老爺。”
她柔柔喚著,人已進了來。走近了些,順著光亮依稀看清房間裡的兩個身影緊靠在角落裡,那包衣奴才一手挾制著皇帝,一手用尖刀緊緊抵著他的脖子,脖間已滲出了幾層或深或淺的血跡。
這是繡玥第一次見到當今天下的國君,大清朝的皇帝,顒琰。
他此時背靠著牆壁,雙手被爛布所縛,盤坐於原地。雖然被陳德緊緊挾制著,衣裳頭髮凌亂落魄,卻並不如繡玥想的那樣狼狽憔悴,也並無低聲下氣的神色,尚鎮定自若,靜靜地陰冷麵容一語不發,散發著君王生來固有的氣度。
房間內突然進了個人,陳德的情緒立刻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