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帛堯推了推裡面的人,“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剛才把我嚇死了。”繡玥將薄衾掀開,緊接著下了床榻,“我真是怕瑩嬪娘娘不依不饒,非要看到人才罷休啊。”
“她憑什麼。”帛堯不滿地轉過頭,取了一塊青色的糯米糕,嚐了好半天,也沒嚐出是什麼做的。
繡玥站在地中央,魂都飛了,她想起剛剛的對話,似乎聽出了一點端倪。
“瑩嬪她也知道你不是……太監?”
“嗯,她知道,她原本出身鑲黃旗包衣管領下人,也就是辛者庫人,在潛邸的時候,是諴妃一手提拔起來的,伺候當今的皇上。”
帛堯回想起從前的日子,“那時候在潛邸,我們就在一起彼此作伴。後來入了宮,她成了瑩嬪。賜居永和宮,我便在這單獨闢了個院子居住。”
“原來是這樣。”瑩嬪一向深居簡出,繡玥在後宮也很少見到她走動,原本聽太醫院說瑩嬪有血氣不足之症,是早年生育皇六女落下的病根,現在看來,她下意識瞧了瞧帛堯。
原因應該不僅僅如此。
繡玥在帛堯的住處等了兩個多時辰,怕只怕瑩嬪在門口守著她,直到宮門要下鑰了,她不得不回去,才跟帛堯借了個披風,遮住自己的臉,悄悄出了門。
外面漆黑一片,這個時辰,除了巡邏的守衛,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繡玥不敢掉以輕心,出了門便加快了步速,朝著延禧宮的方向而去。
她離開半柱香的時辰,身後的宮女跟著瑩嬪從暗處走出來,“娘娘,奴婢在這守著就行了,您在冷風中站了兩個多時辰,這又是何必呢。小心身子呀。”
瑩嬪的目光沉下去,她沒有理奴婢說什麼,喃喃道了一聲:“看清楚了麼。”
“看不大清楚,”跟著的宮女回道:“隱約看著像是延禧宮的寶燕,走在前面那個就應該是——”
延禧宮的如貴人。
……好個如貴人。
難怪……難怪諴妃娘娘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卻不敢輕易來找她的麻煩。
竟然算計到了帛堯這裡,攥住了娘娘的命脈軟肋。
帛堯他天性單純善良,若她只是勾引利用,也便罷了,萬一被她從帛堯口中騙得諴妃娘娘這些年苦苦埋藏的秘密,萬一被她探知帛堯不是太監的身份,那帛堯豈不是有危險!
“娘娘,”婢女看著自家主子突然變了的臉色,“娘娘您的手怎麼這樣涼啊娘娘!”
繡玥回到延禧宮,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行跡敗漏的事,她還沾沾自喜著,自以為巧妙躲過了一劫,見到帛堯康復如初,更放心了許多,睡前還讓寶燕給她煮了碗雞腿麵來壓驚,結果因為不消化睡得很晚,第二天起身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寶燕從外面走進來,將給繡玥打的水“哐當”放在架子上,然後坐在桌邊一語不發。
繡玥爬起來洗漱,一邊擦臉一邊瞧她那樣子,“怎麼?現在去內務府,還有人給你氣受?”
“內務府能給我什麼氣受!”寶燕沉下臉,“我剛剛去御膳房取貴人份例的豆腐,瞧見秀貴人奔著養心殿去了呢!皇上他好幾天不來咱們這,卻召她去伴駕,瞧她那得意的樣,我就來氣!”
“秀貴人,”繡玥含了一口漱口水,拿起刷子,沉吟著道,“簡嬪歿了之後,榮常在討不著皇上的好,啟祥宮也就只有個秀貴人還能用用,諴妃如今擺出閉門思過的姿態,她肯定也知道這個道理,近來也只能多讓秀貴人和春貴人去穩固皇恩。”
“照這麼說,真是便宜了她。”寶燕咬牙切齒道:“從前的事也罷了,前些天她那樣害咱們,小姐幾乎一條命折在她的手裡,我就是不能嚥下這口氣!”
“照你這麼說,”繡玥放下毛巾想想,“我也咽不下。”
她說這話,寶燕倒是一愣,從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呀?
“那小姐,你想怎麼著。”
繡玥擦著臉,“正好我早上沒用膳,還餓著呢,中午去皇上那裡用晚膳剛剛好。”
寶燕皺起眉頭,“去養心殿?鈕祜祿秀瑤可就在那裡啊。咱們還去做什麼?”
繡玥將手裡的毛巾甩到臉盆邊上,“去給她添堵啊。”
寶燕在原處坐了好半天,她才緩過神來,笑著起身道:“小姐,你進宮這大半年,就只有這句話我最愛聽!”
養心殿裡,秀貴人在羅漢床右側坐著,無端一陣心慌。
她悄悄抬眸望望對側坐著的皇上,來了一個時辰,皇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