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太監心有餘悸地消失在門口,繡玥卸下臉上掛著的笑,轉身對寶燕道:“咱們去查這四天神武門出入宮的記檔!”
說罷,轉過身用眼神不住瞧著帛堯,卻不開口。
帛堯自然是沒了脾氣,轉而對初六吩咐了句:“取我的衣裳來,咱們出去一趟。”
初六在邊上看著這發生的一切,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玥常在故弄什麼玄虛!他瞧瞧繡玥,又瞧瞧帛堯。他家小帛爺是多沒心機的一個人呀,瞧瞧,卻看上了這麼詭計多端的一個女子!
將來且有得他虧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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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淅瀝瀝下著雪。寶燕提著油紙傘登上城樓,果真瞧到了佇立的那抹身影。
她站在身後,給繡玥撐開傘,“小姐,自從拿到那四個日期的資訊,你都在城牆這邊看了兩天了,到底等著看什麼?”
她昨天跟著來城牆這邊傻站了一天,也沒瞧出什麼異樣呀?
繡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面神武門出出進進的人流,直到黃昏時分,那輛馬車又在意料之中出現了。
她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怎麼會是他?
寶燕瞧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瞧見遠處一個熟悉的俊秀身影朝著神武門的守衛亮了亮腰牌,單手撐傘來到城門口的馬車前。
馬車的車伕見到來人,抖了抖肩上的雪花忙一躍而下,忙碌著從車裡面拿了兩個厚實的包袱,交給來人,一邊嘿嘿笑著指指包袱說著什麼。
她嘖嘖兩聲,“哎呀,我還當小姐天天來這是瞧破綻?原來是念念不忘舊相識呀!”
繡玥仍舊專注瞧著劉毓軒和那個馬伕,眉頭越皺越深,沒有應寶燕的話。
寶燕覺得無趣,自顧瞧著神武門那邊,百無聊賴道,“劉將軍就這麼一個獨子,真真心疼的厲害,我聽宮人說,劉府隔三差五就要打發人給劉侍衛送這個、送那個,昨夜起下了場鵝毛大雪,這不,趕著送冬衣那些禦寒之物來了罷。”
說話的同時,那邊馬車伕走到一邊,從袖中掏出塊金條遞給了侍衛統領。
雪下的有點大,原本淅瀝瀝的飄著小雪花,這會兒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寶燕望望天,嘟囔道:“小姐,天晚了,咱們回去罷,等到天氣好些再出來,那人都來了宮裡,什麼時候不能見,你何必心急這一時。”
她本成心揶揄繡玥兩句,想逗逗她,意料之外繡玥並沒有惱怒,反而拍了下她撐傘的手,喚一聲:“走!”說完人便噔噔噔地從城牆的樓梯下去了。
“小姐,小姐!”寶燕撐著傘走不快,索性收了快步跟上去,她家小姐可千萬別犯糊塗呀,再怎麼說,都成了皇上的人,這可是皇宮,出了一點兒事要誅九族的!
“小姐,”寶燕氣喘呼呼地總算追上了,一把拉著繡玥的衣袖,壓低聲音:“小姐,放下吧!你們沒好結果的!”
皇上他雖然有東西六宮、三妻四妾,雖然皇上總是欺負小姐,雖然……但……總歸多想想,皇上也不是一點長處都沒有啊。
好歹,皇上可佔了個名分呢。
“放你個頭啊!”繡玥狠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沒看見麼,剛剛那個馬車伕給守門的侍衛統領什麼了?”
“看見咯,不就是賄賂侍衛嗎。”寶燕無謂地聳聳肩,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出入宮禁夾帶東西,到了嘉慶皇帝這一朝,紫禁城的守衛已然亂得很,否則怎麼連陳德那包衣奴才都能在神武門劫持到皇上。
繡玥輕哼了一聲,喃喃道,“帶些東西而已,賄賂侍衛用得著一塊金條?”說罷,不再跟她多費唇舌,轉身繼續快步向前走。
漫天飄灑著雪花,一陣風颳過來,劉毓軒有點握不住傘。雪花晶晶亮,點狀散落在他髮間。
他蹙眉瞧著地上一摞摞的東西,有些發愁。他一個男兒家,父親卻總要叮囑這些讓他丟臉的事。
劉毓軒彎下腰,將包袱一一提了起來。瞧那兩個食盒,微微皺眉。
一隻白淨的素手輕輕撥開食盒上覆著的雪,隨之將其拎了起來。
劉毓軒抬眸去看,繡玥已經偏過頭,對寶燕吩咐著將另一個膳食盒拾起來,然後接過提在手裡。
“寶燕,你不是找小祿子有事麼?去罷。”
寶燕暼暼嘴,將傘塞到繡玥手裡,瞧了她們二人一眼甩身走了。
她轉回臉,朝他禮貌地淺笑示意:“劉侍衛,要回廡房麼,我要回延禧宮去,咱們順路。”
劉毓軒的臉立即變得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