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玥落水,到唐錦榮並裴玥一道淹沒在江浪之下,前後不過短短不到半刻鐘時間。見有人掉進江裡的時候,唐妧就嚇傻了,因為她不會水,所以特別怕水。
待見到自己哥哥也被大浪衝走後,她忽然就嚇得哭了出來。
阿滿也嚇到了,見姐姐哭了,她嘴巴一瓢就“哇哇”哭出聲,嘴裡不停地喊著哥哥。唐妧彎腰一把將妹妹抱住,輕聲哄著她。
謝三太太問清楚了情況,曉得是自家一雙兒女惹的禍事後,氣得當著所有人的面就狠狠抽打兒子屁股。謝三太太沒有打謝靜寶,一來女兒大了,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要留著情面,二來,她也瞭解一雙兒女的脾性,肯定是這臭小子犯渾了,這才鬧下禍事,不打他打誰。
謝三太太下手很重,並不是只做做樣子給誰看的,謝玉衡倒是也骨氣,打死不哭。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回犯大錯了。
外面下起了雨,天氣驟然寒了下來,謝三老爺把站在外面的人都遣散了。唐妧抱著妹妹回屋,卻不敢再哭了。阿滿還小,剛剛哭得傷心,現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小胸膛一抽一抽的。姐妹倆進去的時候,陳氏正靠坐在床邊做繡活,見大女兒眼圈紅紅的,小女兒一直抽抽,忙放下手中活計。
“姐妹兩個,這是怎麼了?”陳氏問了一句,目光落在長女臉上。
“娘!哥哥不見了!”阿滿本來還好好的,聽姐姐的話,已經不哭了,可是聽了母親的話後,又嚎了起來,眼淚珠子不要錢,顆顆往外蹦,一雙小手緊緊攥成拳頭,眼睛閉著,嘴巴瓢著,哭得都沒有聲了,喚了口氣兒,又喊起來,“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阿滿先別哭,過來,娘抱抱你。”陳氏把小女兒抱在懷裡,又看向長女。
唐妧把剛剛在船板上發生的事情說了,然後垂頭立在一邊,不敢多說話。陳氏嚇到了,抽了帕子來捂嘴使勁咳。
外面雨越下越大,因為要找人,所以船靠了岸停下。唐妧回了屋子後,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情,只呆呆立在窗戶邊,望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謝家奴僕。
趙騁也在,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勁裝短打,手腕跟腳踝處都收得很窄,這身打扮,越發顯得他腰高腿長,四肢健勻。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雨中,整個人都被雨水打得溼透了,鬢髮兩縷貼在臉頰處,衣裳溼得緊緊貼在身上,越發勾勒得肩寬腰窄,體魄修勻。男人像是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看他似的,本來正在嚴肅的與人說話,忽然間就轉過頭來,朝三樓一扇很小的窗戶看去。
唐妧就站在窗前,見他看過來了,靜靜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這一趟,趙騁帶著人下江,一直到深夜才回來,把謝家被水淹死的幾個奴僕撈了上來。裴玥跟唐錦榮沒有找得到,不過慶幸的是,那些屍體中,也沒有他們。
趙騁的推測是,該是被浪衝到下游去了。
回來後,換了身衣裳,趙騁去了唐妧的屋子。唐妧根本睡不著,趙騁進來的時候,她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
屋裡黑漆漆的,趙騁摸著去點了煤油燈,這才有了些亮光。藉著昏暗的光打量擁被坐在床上的女孩兒,見她眼圈兒紅紅的,原本漂亮的一雙杏眼哭得都腫了起來,他腳下步子頓了片刻,而後才繼續朝她走去。撩袍子彎腰在床邊坐下,把人摟到懷裡來,低聲問道:“是不是在怪我?”
“為什麼要怪你?”唐妧望著他,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趙騁道:“當時裴夫人求我的時候,我要是跳下去的話,錦榮兄就不會下去了。所以,如今這番狀況,一部分也是因我而造成的,你心中有沒有一點在怪我?”
唐妧只是擔心哥哥,倒是真的沒有想過怪他。
現在聽他這樣問,她也不回答,只問回去道:“那當時你要是下水去救人,現在是不是誰都會沒事?”
趙騁黑黝黝的眸子一直盯著她看,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如果現在出事的是我,不是你哥,你會不會也哭?也怕失去我,怕以後再也見不著我?”
唐妧徹底呆住,這回不但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是……
而是他現在提了,她心下再去想這個問題,竟然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
如果他出事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以後永遠都見不到他了,她會傷心難過嗎?
事到如今,他們唐家跟趙騁,已經算是密不可分的關係了。唐家既然已經決定離開湖州上京來,再想默默無聞回去,可能性不大。所以,唐家需要依靠趙騁。如果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