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感覺快要給盧信良氣死了。
“說什麼呢?酒喝多了是不是?”她把盧信良摟在腰上的手使勁往邊上蹭,“酒喝多了就去醒一醒!”
她臉紅耳赤,又要給王翰不停賠著笑,小聲小氣又說,“你吃什麼醋?——你沒見人家夫人正坐在這裡嗎?少丟人!當人家還惦記著你老婆呢?——別往你自個兒臉上貼金!”然後,又是使命擠出一個笑,“王將軍,你看……我這相公不勝酒力,一喝多起來就開始胡言亂語,瞧他還是一國首相,您別介意啊!”
又問,“誒?這就是尊夫人嗎?長得可真端莊漂亮,請問夫人的尊名芳姓?王將軍,如今娶了妻怎地都不知道介紹介紹啊?”
王翰立即站起身來,手也舉著個杯子,“呵呵,霏霏啊,你這嫂嫂不太會說話,人又老實,我就幫她回答了吧,她是某某……”就那樣介紹一通。
彼時的氣氛場景尷尬而微妙。無數雙眼睛射過來。
有知道內情的人,誰不曉得當年這王翰追首相這夫人葉錦繡追得厲害。
盧信良那一臉的沉冷如水,還要拼命維持著臉上的雲淡風輕和君子儀態……
很多人都在暗地裡偷偷好笑。
王翰的夫人賈氏的確是一個端莊貌美看著又賢惠知書達理的好女人。她相公和錦繡的過去,也是略知一二。不過,卻是比盧信良顯得大氣多了,沒有吃醋,並且一副很開明的樣子,“其實,很早就想瞻仰瞻仰盧夫人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說起來,當年幸而我相公和夫人的那樁姻緣沒有完滿,要不然……”
眾人都有些愣怔,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以為這女人也要出什麼酸言妒意……
她卻一笑,也把酒盞舉了起來,對錦繡兩夫婦說道,而且,帶著玩笑,“倒還好還好!我就說呢,像盧夫人這樣出類拔萃的女人,天下間,除了首相大人,誰還深受得起呢?”
又轉過臉,“倒是我這相公,他也就配賤妾這樣的女人了,相公,你說是也不是?”
錦繡終於懂了,難怪後面王翰決定不再獨身打光棍,他會娶這個女人,不是沒有道理。
外面,如此給足了自己相公的面子,還幫著圓場,這樣的女人……這樣知書達理的好女人,他王翰也是修幾輩幾世修來的。
“那叫莫名其妙!做賊心虛!”
晚上,宴席散後,盧信良慢悠悠地撩了袍子坐在一張紅木椅子上。丫鬟端來茶,他颳著茶碗上的浮沫,一下又一下,喝了一口,嘴角噙著不冷不淡的笑。“——還有,你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
錦繡正在梳妝檯前卸耳環,奇道,轉過身來,“我沒看見什麼?別說話陰陽怪氣的,有什麼,明說!”
要拉屎就拉屎,要放屁就放屁,他這德行,她錦繡就瞧不上!
盧信良又喝了一口茶,到了現在,他都還在裝淡定超脫高冷。起身,放下杯子,裝作去逗月洞窗下的那隻鸚鵡鳥。“——她長得像你!”
目光敏銳地,忽然,他偏過眼來盯著錦繡,嘴角仍帶著笑,身子一動不動。
錦繡說,“那又怎麼了?”
她繼續取著她的耳環,沒心沒肺,打了個呵欠,“長得像我有什麼不好?天下間長得像的兩個女人多了去了,為這今日在酒席上出盡洋相,我說大首相啊大首相,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意思是,小肚雞腸,為這事兒都要鬧上一場。
盧信良半晌才吁了一口氣,“我是小肚雞腸,有哪個男人,眼看著自己的老婆被人成日覬覦而雷打不動,葉錦繡,我這還算是好的了!”
錦繡忽然明白了,盧信良竟是一根死腦筋,王翰娶那賈氏緣何眉眼會像錦繡,有可能,確實是移情作用,然而,當昨日兩個人一舉手投足說話表現看來,這帶著時光流逝歲月的移情,誰能保證移著移著就成真的了!
王翰雖然現在一如昨昔,依舊把他“霏霏、霏霏”或者“小冤家”的叫著稱呼著——可是,她卻知道,以一個女人的敏銳洞察之心,現在的王翰,絕對不是從前那個只專注於說要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的王翰了!
時間給了每個人去改造變化的權利,沒有誰會平白無故惦記你一輩子。
她轉過身來看盧信良,“咱們都別吵了……”
她本來是想說,有什麼可吵的,為著這些雞零狗碎,好不如各家過完各家的日子是正經……
忽然,她轉念一忖,嘴角翹起來:也好!我也不道破!就讓你這盧死板吃一輩子的酸醋!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