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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盧信貞後來還是手繡了一副畫屏送給錦繡。

針法嚴謹細膩; 色彩淡雅而清秀。那是一副葡萄和葫蘆拼組在一起的吉祥圖。寓意多子又多福。畫屏是用玻璃裝裱起來; 做工精美;

盧信貞五歲就能刺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如今能達到這般精湛精美出神入化的地步; 自然是非鐵杵磨針般的意志功夫不可。

盧信貞把那畫屏裱裝起來; 手捧著繡屏,看著上面的圖。突然; 她呆了呆。

是的,曾經,盧信貞也好像繡過類似的一副繡屏。不過; 那是一副《鴛鴦戲水圖》。也就是她即將出嫁前的私人嫁妝之一,為她的那個還未見過一面、就因病命喪黃泉的死鬼丈夫而繡。

她的那死鬼丈夫; 究竟長什麼模樣?俊不俊?溫柔不溫柔?為人野蠻不野蠻?脾氣糙不糙?……盧信貞時常想著; 卻怎麼也不得而知。

只是,有一次; 盧信貞約莫偷偷聽底下的丫鬟婆子說:“唉!這姑爺; 太太曾說一看就是個沒福壽的; 身子瘦弱單薄; 風一吹就跟要倒了似的……”而盧信貞夢想中的丈夫,偏偏是那種陽光健壯、體格威武高大英挺的男人。於是這樣一想; 死了也就死了吧。只是,隱約的傳言中,自己彷彿從此背上了一個“不吉命硬”的剋夫名頭。

“——母親!命硬就命硬吧!我不嫁了!以後,我就留在家中; 這樣孤獨終身一生吧!”

她說,像是賭氣。又像是對那些流言傳聞的一種極致激狂的反抗與回應。

而盧老太太呢,倒不說話。“唉,只是要可憐了我的兒啊……”她惋惜,心疼,無奈。然而,百年詩禮的盧氏大家族,也許,某些事情上,除了惋惜、心疼、無奈、憐憫之外似乎找不到另外的出路。他們盧家人講究氣節,講究面子。正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盧信貞就這樣在家守著望門寡。一守就是五六年,一守就是二十來歲。青春妙齡,芳華正茂。而此事,道來太長,暫且不提。

輕“呼”了一口氣。

盧信貞把那繡屏交給錦繡、交到錦繡手裡的時候——不是囑咐丫頭,也不是囑咐底下婆子。而是拜託她的二兄長盧信良。

“二哥……”盧信貞說,把頭垂得低低:“告訴我二嫂,我、我盧老三可不想欠她……”“……嗯?”盧信良感到疑惑納悶。手把那繡屏接過來。也低頭,用手撫摸著,輕輕地,動作優雅而溫柔。對於盧信貞這個妹妹,盧信良確實是愧疚的。那天,不該一時輕狂,太失了教養與氣度,失了做兄長的禮儀與體面……盧信良感到後悔。

最後,盧信良又聽說——當然,微挑了眉,神態高高傲傲地,是錦繡,用她那向來令人討打口吻語氣:“我說相公啊!這人,你得該好好治一治,管一管了!家風不嚴,必生事端……這話,可是你教妾身的!”

如此這般,盧信良便問怎麼了,錦繡講了個大概。

“哦!”盧信良說。臉雖然沒多大表情,然而,手,卻在錦繡的小腦袋瓜子輕拍了拍,就像大人在拍一個小孩子似的。“下一次,他再這樣,你就用鞭子給本相抽……”

當然,他沒有說夫人你治得好,治得妙之類。

只是眼神表情裡有包容、寵溺。微點了個頭。並加一句:“——好好地抽!”

兩個人說來說去,當然,是說盧信良的貼身小廝,青雲。

錦繡當時的得意必是自然的。

或者,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感覺,多半就是介於這纖細如發的動作神態之間。如,一個動作,一個眼神。

錦繡當時的心像被什麼撞了一撞,很是微妙地。

現在,盧信良把那繡屏接了過來。

“二哥……”

忽然,隱隱約約中,盧信貞的聲音。

盧信貞微抬起臉來。“你……你要對她好點兒……”那個“她”,自然是指“錦繡”。

錦繡“呲”地一聲,就笑:“盧老三吶盧老三,你說你,你說——”

在接過盧信貞經由盧信良轉交送來繡屏的一剎那間。錦繡把那繡屏拿在手上細看了看,賞了賞,又撫了撫。

這一刻,錦繡的心情是奇妙、複雜而又難言。甚至,說有一些得意也不為過。

兩個“勢不兩立、火水不容的”嫂姑子,同樣年輕嬌俏的女讎敵、女冤家。盧信貞向來是看她一百個一千個不順眼。而同樣地,錦繡也是。府邸整個上上下下,誰人不知,誰也不曉。

做工精緻漂亮的小玻璃繡屏現在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