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莫怕。”下一瞬她的腰間便扣上了一雙大掌,耳畔辜尨的聲音沉靜而安定,“一隻飛禽而已,平素你也見過的。”
書玉依舊驚魂未定,呆呆地望著拐角處立著的石雕。
那是一隻巨大的雕鴞,翎羽順滑,樣貌與禮宮秀明養的那隻白毛雕鴞有幾分相似。
只是眼前的這隻雕鴞,雙目瞪圓、神態猙獰,彷彿遭了什麼痛苦的凌遲。
不過哪怕再嚇人,也只是一尊石雕罷了。
這樣想著,書玉的心便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辜尨摟著書玉繼續前行,見小妻子從驚嚇中恢復過來,這才放了心。他自然不會告訴她,那不止是一座石雕,石雕下的那隻畜生其實是活物,與上頭的石雕侍衛如出一轍,只要尋了契機便會回籠生機。
但這並不打緊,等這扁毛畜生恢復生機,他們早已離了這塊地方。
***
三進大殿前,亞伯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上死透了的女人以及她腹腔裡的小怪物,顫巍巍地看向江南和閻崶:“我們……就這樣把他們擺這啊?”
江南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你給她立塊碑,再刻上幾行墓誌銘?”
亞伯抖了抖,不說話了。
閻崶從剛才到現在,眉頭便沒鬆開過。
江南拍了怕他的肩:“節哀,但莫要鑽牛角尖了。”
閻崶微微一晃神,說不出此刻心裡有何感覺。那個糾纏了他許多年的女人終於徹底地離開了,而他未能如曾經承諾的那般給她足夠安心的生活,雖然他知道她未必記得那個承諾。
白玉石地上滿身狼藉的女人與他記憶最初的那個“她”沒有半分相似,或許他曾經看到的只是個假象,眼前的這個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只是,他一直不願去相信罷了。
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三番兩次的利用和背叛,大概很久以前他心裡的那份悸動就已經死了。
可惜他太遲鈍,又太執拗。
嘉穗臨終那句未完的話如一根釘子,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底。
聰明如他,略一思索便明白她要隱藏的後半句話是什麼。當年那封信的主人,恐怕根本就不是嘉穗。
那個熱衷於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到死了還不讓他好過。
他閻崶究竟造了什麼孽?
只恨他糊塗半生,看不破此間迷障。
辜尨是個眼光鋒利的,一早便給了他忠告:像他這樣優柔寡斷對待情之一事,遲早要吃大苦頭。
求不得,看不破,放不下,徒自欺。
那是他閻崶活該。
江南靜靜地看了閻崶半晌,徐徐道:“閻王,說句你不愛聽的。嘉穗死了對你未嘗不是件好事,付錯了的情放下便是,錯過的愛人再追回來就好,只是不要再蹉跎浪費了這大好光陰。”
閻崶張了張嘴,苦笑。時光尚不能倒流,錯過的又哪能那麼容易便追回?哪怕追回了,心境也不同於以往了。
“走罷。”閻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他脫下外套蓋上嘉穗冰涼的屍身,轉頭大步回到了江南和亞伯身邊。
他不再看那捨棄了的外套半眼,彷彿它蓋去的是他年輕時愚蠢的悸動和錯付的真心,以及被碾碎了的又逐漸合攏的石頭心。
鐵面閻王,最不需要的便是情愛。
第187章 chapter46。 石窟壁畫
穆雅博沒有想到三進大殿之下竟有這麼一片空曠的石地。
這片石地白玉作底,放眼望去視野裡凝了一片瑩白的光。
石地分了三個起伏; 每個起伏由層層石階相連; 每攀上一段石階就會抵達一方平臺。最頂端的平臺中央嵌著個石臺模樣的東西; 看上去似乎是個祭臺。
祭臺底端連著一條長長的索道; 索道晃晃悠悠地往外延伸,直通往對面的一扇宮門。
那是一座嵌進石壁的殿宇,只露出了那鑲金帶玉的宮門,敞開來迎接所有的不速之客。
族內子弟拾步而上,往最頂端的祭臺攀登而去。
“可要走仔細了; 不要左顧右盼,也不要隨手亂碰; 引出了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 我也救不了你們。”禮宮秀明走在隊伍最前,清清淡淡地囑咐身後的後輩。
穆雅博連忙斂了心神; 專心足下方寸之地。
經歷了先前的十層石窟,他已見識過那些非人非鬼的怪物,此番若能平安出得地宮; 他此生都不願再踏足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