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望去,明明還是那個人,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又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七公主名滿天下,果然不僅僅是因為仙姿玉貌。”夜風吹開他長長厚厚的劉海,露出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雙常年藏在黑髮之後的眼睛並不很大,卻在深邃的眼底燃著光,好似只要看一眼,就能直直照進你的心裡。
他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彷彿一把出鞘的名劍,鋒芒畢露。七公主這才發覺,站直了身子的薛望夜竟是那樣高,而自己只堪堪到他的肩膀。那個縮著脖子弓著背,瑟瑟發抖躲在牆角的男人好似跟他毫無關係,就連臉上那抹滑稽可笑的梅花腳印,也為他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魅惑。
七公主終於確定,這才是真正的薛望夜,那個十二歲就叱吒沙場的少年將軍!
“那一夜宮中大火,尚未感謝薛將軍的救命之恩。”
“不,準確來說,並非我救了殿下,而是它。”說著,薛望夜指了指蹲在腳邊的阿財。
冬青聞言大怒,七公主卻擺了擺手,淡淡笑道,“無妨,你們長得那般相像,又是情深義重的主僕,謝你還是謝它都是一樣的。”
薛望夜被噎得一頓,隨後哈哈大笑,“原來,公主殿下費盡心思將薛某弄到此處,又惹了大公主前來鬧事,竟是為了報恩。”
“不能怪本宮耍手段,只能怪薛將軍你太特別。”七公主仰頭看向薛望夜,無奈道,“平時的薛將軍如同膽小鬼附體,想要見見神志清醒的薛將軍,十分不易。”
薛望夜笑了一笑,不再糾結此處,只道,“不知殿下千方百計逼薛某所為何事?”
“薛將軍想必已經猜到了吧,”七公主直言道,“那夜火場,薛將軍若是晚半步,本宮必死無疑,事情不會這麼巧吧?”
“事情就是這麼巧,”薛望夜搖搖頭,又指了指阿財,道,“薛某剛才所言非虛,的確是阿財救了公主一命。”
“哦,此話怎講?”七公主清楚地記得,昏迷前,有人衝進火場將她抱了起來。
“實不相瞞,阿財從小跟在薛某的叔父身邊長大。”薛望夜望向黑沉沉的天邊,緩緩道,“薛某的叔父痴迷機關之術,也善制火器。他整日與硝石、硫黃、木炭等物接觸,連帶著阿財也對火藥的味道相當熟悉。”話到此處,他頓了一頓,乾咳了一聲道,“那一夜,薛某因事被陛下留在宮中,可是半夜三更的,阿財餓了……”
七公主挑眉,雙手抱胸看著他,“原來薛將軍那夜是在宮中做了回樑上君子。”
“薛某可沒偷東西啊,”見七公主目光如炬,薛望夜只得尷尬地咳了一聲,道,“就只給阿財找了塊東坡肉而已,誰知道,它吃完後不肯回去,沿著御膳房後門一路嗅,一直嗅到殿下宮殿才停下來汪汪大叫。”
“如此說來,薛將軍並不清楚兇手是誰,也未發現絲毫蛛絲馬跡,而是跟著…… ”她看了一眼翹首看她的狗兒,道,“跟著阿財,才無意中救了本宮一命?”
“正是。”薛望夜道,“阿財並沒叫幾聲,殿下的寢宮就起了火,而且火勢越來越大。”
“怪不得那夜火勢那麼猛,怎麼澆都澆不滅,而且還越來越大!”一旁的冬青失聲說道。
“那幾日陰雨綿綿,火勢怎麼可能那麼兇猛,甚至把整個寢宮都燒掉呢!”秋瞳也聽得背後發毛,後怕道,“原來是有人放了火藥,若是薛將軍稍微晚一點……”
眾人聽到此處,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隻不起眼的癩皮狗。卻見它此時昂首挺胸地蹲著,兩隻耳朵豎了起來,正朝著七公主輕輕搖著小尾巴。那滴溜溜轉著眼珠看你的小模樣,好似在說,快來誇我呀快來誇我呀……
七公主暗暗舒了口氣,心頭卻又有點失落。如此一來,線索又沒了。她嘆了口氣,隨口問道,“不知薛將軍的叔父是哪位?”
七公主並沒有聽說薛老將軍有位深諳機關與火器之術的弟弟。
薛望夜嘲諷一笑,“叔父乃是先父的結拜兄弟,曾跟隨先父南征北戰,殿下金枝玉葉當然是不會知曉的。更何況,先父去後沒多少年,他也跟著去了。至今記得他的人,恐怕不多。”
七公主心下感慨,正想安慰幾句,卻見他眸色一轉,倏然道,“不過,殿下肯定認識他的女兒。”
“誰?”
“他的女兒名叫梅嫣。”薛望夜眸色漸深,眉眼之間盡是凝重,“那個突然從宮中消失的梅嫣姑娘。”
七公主吃了一驚,略一思忖後,才道,“怪不得薛將軍動不動就找藉口來宮中晃盪,原來是想借機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