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當登時悚然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對啊!昨晚計議時,丁先生確實說過,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楊致肯收下銀子,那今天這一趟就沒白來,無論受多大委屈都是值得的。這廝貌似憊懶貪婪,不想竟是心深至此!
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平復了一下心緒,曬然笑道:“楊兄,本王記得你這侯府是父皇的賜邸,那肯定是差不了啊!本王離京rì久,此番回來想把王府後花園稍作修繕。有勞楊兄帶我去府花園觀賞一番以為借鑑,如何?”
趙當的心胸不見得就有多寬廣,至少應變的演技與那份隱忍的涵養已是不俗。皇帝屬意誰做接班人尚未可知,眼前這一位現在是朝野下一致看好的熱門人選,先墊點臺階總是有利無弊。
楊致緊跟著起身微笑道:“榮幸之至。王爺,這邊請!”
楊致的飛虎侯賜邸原是一關中巨賈的豪宅,營建得極是軒闊華麗。在大把銀子的堆砌下,後花園的jīng美幽巧較之江南達官顯貴宅邸的園林未必遜sè多少。
楊致在前頭引路,二人一前一後徐徐而行。踏入花園之後,二人身邊已無旁人。待行至園中一幽謐處,趙當對楊致抱拳一揖,肅容道:“本王愚鈍。請楊兄教我!”
趙當這一手早在楊致意料之中,不經意的側身避開不受他這一禮,搖手笑道:“王爺,要知道你是花了大價錢的。我豈敢馬虎應付?但怎麼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王爺出門之後,今rì我們說過的話,我就會忘得一乾二淨。而且以後王爺駕臨寒舍還想逛花園的話,恐怕沒有第二回了。”
私結重臣、勾搭皇子這兩樁都是皇帝深為忌諱的,二人rì後儘量不相往來,無疑會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趙當點頭道:“那是自然。”
“王爺,我們且走且說!”楊致直言不諱的道:“王爺心懷大志,你我便心照了。先前臉sè不愉。定然是以為我說的是場面的套話。王爺,你錯了。”
“當今皇堪稱雄主,秉xìng為人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皇最看不起的。就是瞻前顧後、畏手畏腳、沒有擔當的懦夫。我敢說,王爺正是看透了這一點,今rì才敢門。”
“當rì劫殺黃金未成,必定瞞不過皇。太子在位之時,你大可咬緊牙關死不認賬。皇為了避免朝局動盪。只能裝糊塗不予追究,太子對你也無可奈何。但在太子倒臺之後,只要皇樂意,隨時可以翻出這本舊賬。一句話就可以斷了你的一切念想。所以,這便成了令你寢食難安的一塊心病。”
“於是乎。你剛一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致歉為由,前來登門拜訪。我若不見你。你對皇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我若見你,則可以藉機向我示好,盡力化解以前的過節。若能將我收為己用,當然是最好。如若不能,最不濟也要說服我保持中立。不管怎麼說,王爺今rì屈尊登門,既可博得襟懷磊落、敢作敢當的美名,又可向皇表明心跡,與過往的一切撇清關係。”
似笑非笑的問道:“王爺,我可有說錯麼?”
趙當額頭已是密密一層毛毛冷汗:“讓楊兄見笑了。”
楊致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大夏能有今rì局面,都是皇數十年如一rì實實在在打拼而來。都說得人心者得天下,依我看來,在王爺如今所處的情勢下,應該說得帝心者得天下更為合適。王爺務必要明白一點,皇絕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人!”
“不知王爺有沒有想過,一心為國的國到底是誰的國?盡心任事究竟是為誰任事?別人無論怎麼三心二意的敷衍都無關緊要,唯獨你們父子幾個是萬萬不能!如果連這點心胸和眼光都沒有,想要在皇面前矇混過關,無異於痴人說夢。”
“皇與王爺既是君臣,又是父子。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然而古往今來為了爭儲奪嫡而父子反目、手足相殘,乃至國家分裂動盪的先例還少嗎?若是由一個陽奉yīn違、六親不認的心狠手辣之人承繼大統,則有弒父之憂,下有兄弟倪牆之禍!皇唯恐不僅自己不得善終,而且子弟宗室還會慘遭屠戮!王爺且想想看,若不真心侍父以誠孝,待兄弟和睦愛,能得皇認可嗎?”
“至於不爭權,不謀利,那就更簡單了。請王爺細想,皇為何要在伐唐之前升賞調動諸多高階將領?為何要將內閣的宰輔大學士增加至七人?為何要召王爺、康王與我四弟回京?”
趙當尷尬的道:“無他,乃為收權、分權爾。”
楊致冷笑道:“不錯。可皇為什麼要耗費偌大心力那麼做呢?一方面是確保政令暢通、無人掣肘,力求朝局穩定。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