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金子善面無表情的道:“回皇上,免除突厥一年貢賦,援助糧草二十萬石,都是數月之前先帝的旨意。”
趙啟沮喪的道:“朕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召徐文瀚來見!”
徐文瀚應召而來之後,趙啟徑直問道:“文瀚,朕這番處置突厥來使之事,你以為如何?”
徐文瀚惜字如金的道:“尚可。”
“尚可”的意思,就是一般般。趙啟頹然問道:“你是不是對朕很失望?”
“皇上言重了。臣不敢。”
“是嗎?……那朕再問你,換做是楊致,他會勸諫朕怎麼做?朕自小與你們兄弟相熟,別說你不知道。”
“皇上既是這麼說,應該比臣更瞭解楊致。依臣愚見,若真換做是楊致,早在去年突厥遣使之時,他就會力主派兵尋戰。在索力可汗向東突厥發動突襲之時,他又會力主趁虛進攻。此番突厥再度遣使來朝,他仍會極力主張開戰。”
徐文瀚與楊致氣味相投,見解向來基本一致。換句話說,徐文瀚只是藉機假託楊致之口,說出自己的看法。
趙啟的心機再怎麼深沉,畢竟還很年輕。聽徐文瀚這麼一說,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朕本有三次開戰的機會,但都沒能好好把握?楊致因血戰大漠而名振天下,一力主戰,焉知不是出於個人意氣?朕想聽你說一說開戰的理由。”
徐文瀚淡然答道:“臣只是就皇上的問詢據實回奏,別無他意。兵兇戰危,乃是國之大事。楊致素來見事深遠,從來不做損己無利之事。臣敢以性命擔保,他一力主戰絕無本分私心。”
“至於開戰理由,往大處說,突厥自古以來便是我中華王朝的北方強敵,但有打壓削弱的機會,豈有放過之理?往小處說,楊致當年在兩國議和之時幾度尋釁,悍然斬殺突厥國師忽爾赤,皇上應該記憶猶新。於他而言,開戰需要理由嗎?有沒有理由,當真那麼重要嗎?要找個理由很難嗎?大夏曾與突厥達成過無數和議,他們撕毀和約派兵南下燒殺搶掠時,給過大夏理由嗎?”
趙啟不禁一時默然。無奈的嘆道:“你方才也說了,兵兇戰危,乃是國之大事。你應該知道,朕有朕的難處。”
徐文瀚意味深長的道:“臣知道皇上有難處。但不知皇上可曾想過,與突厥開戰委實是有利無弊。從戰術層面來說,去年突厥遭遇天災,又即將入冬,還須嚴防東突厥來襲。大夏出兵,戰之必勝。索力全力攻襲東突厥之時,後方必然空虛,仍可戰之必勝。此番遣使來朝,趁其兵疲將倦,喘息未定,立足未穩,依然可以戰之必勝。”
“從戰略層面來說,既可持續保持對突厥的有利態勢,確保其五到十年之內無力派兵南下。而皇上新登大寶,又可一戰立威。”
“臣斗膽妄言,還望皇上恕罪。”
趙啟苦笑道:“你我之間,亦師亦友,理當坦誠相見,知無不言,有什麼恕罪不恕罪的?朕承認,和有和的道理,打有打的好處。正因如此,朕才覺得心裡憋得慌,才召你來說說話。你且告退吧!”
徐文瀚離去後,趙啟又向金子善問道:“方才有些話,朕是不是說的有點過了?”
金子善猶豫片刻,答道:“皇上憂心國事,本就不該操之過急。依據當下情勢來看,如若可以不做,最好是什麼都不做。這樣的話,皇上站在高處,可以看清楚很多人,想明白很多事。臣竊以為,皇上並無錯處。”
趙啟嘴角泛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老太尉已經年過七十了吧?朕不急。”
就在趙啟糾結鬱悶之時,楊致也忙得不可開交。
抵達金陵之後,立即召集雲娘與薛青雲以及商務偵緝司的下級統領,對上次返京之前制訂的預案再度進行推演。爾後向各地分署陸續發出公函或密信,作出相關安排與部署。繼而聯絡金利來商號、秦驕陽與秦空雲,商討下一步行動事宜。一直忙到四月中旬,才乘船渡海前往夷州。
楊致在夷州呆了近一個月,經過慎重考慮,決定將出海拓荒殖民的計劃暫時擱置。
如今夷州人口不過百萬,早期移民與原住民就已過半,真正能夠倚靠的後來移民雖然日漸增多,但目前還只有四十萬上下。在人口沒有達到一定基數之前,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持續穩定的產出。可單純依靠外界輸血維持,絕非長遠之計!(未完待續。)
'邪雲曲 第347章 缺錢的煩惱
夏曆隆昌一年五月初,楊致先後遣派三支武裝船隊出海,分別向三個方向的大洋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