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見狀,抬腳便要向他走去。
“阿夕,你別過來。”卻聽他突然如此道。
“為何?”黎夕妤眉頭一蹙,不解地問。
但見司空堇宥的目光有些黯然,垂眸望著身上的戰甲,竟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身上都是鮮血,這髒汙粘稠的物體,怕是會弄髒了你的衣物……”
他話音未落,黎夕妤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路小跑著,向他奔去。
好在五步之遙,並不算太遠……
黎夕妤很快便到得他身前,隨後毫不遲疑地,衝進他懷中,伸開雙臂將他緊緊環抱。
下一刻,難聞的血腥之氣灌入鼻中,那氣味令她幾欲作嘔。
可她並未因此而鬆開一分一毫,反倒將他抱得更緊。
可她卻發覺,他的身子有些僵硬,似是不曾料到她會這般不顧一切地衝來。
“少爺,”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貼著那冰冷的盔甲,低聲說著,“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永遠都是我心中的英雄。我說過,你是我的高山大地,是我能夠在這世間努力走下去的勇氣與力量。此生,我絕不會與你分開……”
她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只是想要讓他知道,此生此世,無論榮華富貴、無論窮苦潦倒,她永遠都不會嫌棄他,不會拋棄他,更不會離開他……
漸漸地,司空堇宥的身子不再僵硬,也隨即伸開雙臂,摟著黎夕妤,卻俯首附唇在她耳畔,低聲問道,“阿夕,如今我這副模樣,你會害怕嗎?”
聽出他話語中的幾分小心翼翼,黎夕妤的心底更加酸澀了,卻點頭道,“怕,我會害怕。”
她說著,自他懷中探出腦袋,感受到他的身子顫了顫,便又緩緩勾唇,輕笑道,“少爺,我會害怕,害怕你受傷,害怕你流血,更害怕你……離開我。”
四目相對,她自他眼中瞧見了疲倦與欣慰,他自她眸中看出了擔憂與眷戀。
良久之後,他輕輕啟唇,道,“不會,我不會受傷,不會流血,更不會離開你。”
黎夕妤重重點頭,然懸起的一顆心卻並未因此而落下。
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思索了片刻,問道,“少爺,下一場戰事,會在何時展開?”
“敵人不會耽擱太久,最晚明早,他們便會發起第二次攻擊。”司空堇宥的面色也漸漸沉了下去,眉宇間凝著幾分沉重。
即便心中已有了猜測,可黎夕妤仍是忍不住問,“少爺,那下一場仗,會很艱難嗎?”
司空堇宥未曾回話,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道,“倘若兩日後,戰事仍未停歇。那麼阿夕,煩請你在這城牆上,為我撫琴一曲。”
黎夕妤有些愕然,有些不解,可心中卻溢位幾分悲傷,漸漸充斥了整個心田。
“……好。”
次日天未亮,敵軍便發起了新一次的進攻。
司空堇宥與季尋二人各率領三萬將士,衝在了戰場的最前方。
然敵方此次派出了十萬大軍,單是士氣便已然佔據了上風。
黎夕妤登上城牆的那一刻,天剛矇矇亮,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象徵著光明與希望。
令她意外的是,此刻城牆上已有一人正負手而立,是聞人貞。
她走近聞人貞,站定在他身側,出聲問道,“聞人兄,前兩日皆不見你身影,可是少爺交代了事情給你?”
聞人貞向她拱手揖禮,點頭答,“如今軍中事物繁多,少爺這兩日始終領兵沙場,許多事便唯有我去做。好在於昨夜已解決了大半,今早便想著來這城牆上看看。”
“聞人兄倒是辛苦,若是累了,也該回去好好歇歇。你們兄妹二人可是少爺的左膀右臂,倘若你二人倒下了,少爺必定無法承受。”黎夕妤回以一禮,輕聲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眸望向遠方,於昏暗中搜尋著司空堇宥的身影。
聽了黎夕妤的言語,聞人貞卻並未感謝她的好意,也轉而望向戰場,道,“正如阿夕此刻的心境,你擔憂少爺,生怕他受傷。而我,我同樣也擔憂阿玥,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你們兄妹二人的情誼倒是頗為深厚。”黎夕妤下意識便回。
聞人貞輕輕點頭,回道,“阿玥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在這世間最為牽掛的人。此生此世,我決不允許她受到半點傷害!而但凡是她想要的,我也必定會拼盡一切,為她爭取!”
此言一出,黎夕妤不知怎的,一顆心竟“咯噔”一聲,沉了下去。
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