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小半生,過得悽楚又波折,好不容易尋到了一生所愛,那是她渴求且無法失去的溫暖。
只要能與他在一起,哪怕即將面對的會是噩夢連連,她也無懼無悔,更不會回頭。
她說罷,緊抿雙唇,始終保持著緊盯著他的姿態,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甚至顫抖了起來。
而他,卻遲遲不曾回話。
偶有輕風拂過,吹起二人衣發,交纏在一起,纏綿飛舞。
黎夕妤聞著自他身上傳來的淡雅清香,一顆心緊緊地提起,期盼卻又膽怯。
而他的神色,卻一點點變得陰冷,方才那隱隱的關切,也消失不復。
內心一陣陣地抽痛著,黎夕妤卻努力強忍著,她等了他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不願就此錯過。
良久之後,他忽然移開目光,不再去看她,反而望向無盡的深夜。
自她的角度望去,能夠瞧見他剛毅的側顏,竟是空前的冷戾。
而後,他的唇張了張,出聲道,“縱然你不怕死,可你跟在我身邊,只會拖累我。”
他的聲音異常冰冷,絕情至極,又道,“你應當知曉我的脾性,此生此世,不會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阻擋我報仇的腳步,縱然登上那個高位如同攀天,縱然犧牲一切,我也絕不會回頭!”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道道利刃,無情地肆虐在她心口。
她的大腦嗡嗡作響,淚水終是再也抑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她的手臂僵硬,甚至有些發麻,卻不知該不該鬆開。
而他,仍舊不改陰冷涼薄的口吻,繼續道,“我承認,我從前對你確是有情,又曾與你行過歡愛之事,甚至也有想過,日後娶你為妻。可是這一切,都在數月前的山巔上,隨著你我二人的墜崖,一併消散,成為過往。”
黎夕妤愣愣地盯著他,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卻有些茫然,顫聲問道,“少爺此言究竟是何意?倘若你不再對我用情,那日山巔之上,又何必跳下來救我?”
“救你,那是出於內心的虧欠!”他突然垂眸,冷冷地凝望著她,話語又陰又沉,“畢竟你跟在我身邊許久,曾多次遇險遇難。而你又將身子獻給了我,倘若最終因我而死,那我豈不是要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冷冷地反問,說得理直氣壯,說得義正言辭,說得……咬牙切齒。
此時此刻的司空堇宥,是黎夕妤從未曾瞧見過的。
哪怕是最初相識時,那般暴戾冷血的他,也抵不過此刻冰冷無情的他。
他的一言一語,如當頭棍棒,如驚天霹雷,如無情利刃,比之她從前所遭受過的任何刑罰,都要令她更痛苦千百倍。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願鬆開手,甚至頻頻搖頭,低聲道,“我不信……我不信……”
“你知道嗎?”司空堇宥突然垂首,相距她十分近,陰冷的目光中彷彿藏著利刃,欲一刀刀將她凌遲。
“那日你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便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你給我帶來的麻煩,何止是一星半點!”他突然眯眼,咬牙切齒的意味更濃了。
黎夕妤的心絞痛不已,淚水早已肆虐,卻咬了咬牙,仍舊不死心地回道,“幾月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該擅作主張,不該貿然闖進敵營。可是少爺,我之所以會那麼做,也全是因為,我擔心你啊!”
“哼!”卻聽司空堇宥冷哼了一聲,竟是萬般不屑。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又咬了咬牙,將平生所有的尊嚴,都拋卻了……
“只要少爺肯帶我離開此處,我保證,日後絕不會再擅作主張,絕不會拖累你。”她的口吻有些焦急,似是拼了命地想要證明自己,“我可以如同從前在蠻州那般,做你的謀士,為你出謀劃策,助你打贏勝仗!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已是懇求般的語氣,放下了尊嚴與驕傲,卻唯獨不敢鬆開緊緊抓著他的雙手。
而他,卻嗤鼻一笑,笑聲中的鄙夷與嘲諷,毫不掩飾。
“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不拖累我?倘若遇上危險,總是我拼了一切去救你,而你呢……你只會躲在人後,給敵人可乘之機!倘若你能像司寇瑕那般上陣殺敵,危急時刻救我性命,我倒是樂意得很!”
他此番話,起初本是嘲諷的口吻,可到了後半段,竟又有些咬牙切齒,彷彿恨她,恨到無法抑制。
而聽他提及司寇瑕的那一刻,黎夕妤的雙腿,突然便有些發軟。
若不是始終緊緊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