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晴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眼看他，笑容微微上揚，“那就多謝王爺了。”

她一直笑著，卻發覺，這笑容，有些苦，連揚起嘴角的力氣，都彷彿正在一點點地被抽走。

“公子，姑娘，你們點的酒菜好了，小的可以進來嗎？”

店小二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令人壓抑的氣氛。

“進來吧。”

店小二端著飯菜進來，放到桌子上，“二位慢用。”

正準備退下，卻聽柳若晴叫住了他，“等等，小二哥，還有點事問你呢。”

“姑娘您問。”

“那天你說，言啟為了不讓事情傳出去，放火燒了陳府上下來滅口，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又是怎麼在老百姓之間傳開的呢？”

柳若晴這個問題剛問出來，店小二的臉色就有了明顯的變化，眼神中，還有些慌。

“這這個”

店小二的眼神有些飄忽，雙手放在身側絞著衣襬，明顯一副心虛又驚慌的樣子。

這一點，柳若晴跟言淵都注意到了，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等著店小二的回答。

“這個小的也不清楚，就是自從街尾那家光明客棧第一次出現鬧鬼的事情之後，這件事就傳開了，之後就傳得街知巷聞，小的也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

說完，店小二緊張的目光盯著言淵二人，生怕他們會不相信他一般。

尤其是，這兩人此時正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盯得他心裡越來越慌。

半晌過後，言淵率先收回了目光，“原來如此，你先出去吧。”

“好嘞，兩位客官慢用。”

店小二明顯鬆了口氣，轉身快步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這小二哥看上去有點不對勁。”

柳若晴若有所思的模樣，從門外收了回來，對言淵道。

“他很可能知道其中的內情，也許，這陳府滅門的事，就是他傳出去的。”

言淵的眸光裡，淌出了一絲厲色，倒了一杯酒，往嘴邊送去，跟著，又倒了第二杯。

“你是說，店小二故意誣陷言啟嗎？”

柳若晴有點懷疑，看小二那天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憤憤不平的樣子，更像是他就是當事人似的。

言淵搖了搖頭，“店小二還沒這個膽子敢誣陷景王世子，本王只是覺得，店小二可能知道其中的內情。”

“也就是說，店小二可能是陳府倖存下來的人，又或者，跟陳府的人有什麼關係？”

“嗯。”

言淵點點頭，“從店小二的身上，或許能發現客棧裝鬼的人的行蹤。”

“可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害死陳府上下的人，如果是言啟的話，他們在每家客棧裝鬼嚇人的目的是什麼？而且，他們出入的地方，都是客棧，好像沒有尋常老百姓家出現過這種事。”

將其中一壺酒喝完，正拿起第二壺酒準備倒，柳若晴忍不住伸手阻止了他。

“剛才在外面沒吃飽嗎？喝這麼多酒填肚子？沒吃飽這裡還有菜呢。”

言淵沒說什麼，拿開了她的手，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繼續了這個案子，“本王猜測，他們的用意，是為了引起來往商客的注意，把花溪鎮的事傳出去，從而引起上級官府或者朝臣的注意，如果傳到皇帝那邊，萬一有機會給他們翻案呢？”

“也是啊，對方可是景王世子，一般的官府還真不敢辦他，如果住在各家客棧的人當中，遇上什麼高官大員關注上這件事，就有可能為陳家伸冤了。”

柳若晴一臉恍然，見言淵還只顧著喝酒，眉頭，擰了起來，“別喝了，你怎麼了？”

她直接伸手將言淵手中的酒壺給搶了過來，酒壺裡已經空蕩蕩的。

她蹙起眉頭，看著言淵的臉，眼底染上了幾分擔憂，“你是在煩惱處置言啟的事，不好跟景王交代嗎？”

言淵的眸色怔了一怔，被酒精燻紅的雙眼，看向柳若晴那雙擔憂的目光，隨後，淡淡地一笑。

他沒有回答柳若晴的話，而是從桌前站起身來，“我回驛館了，你休息吧。”

柳若晴跟著起身，想要開口叫住他，卻又覺得沒有任何叫住他的理由，便眼睜睜地看著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柳若晴的心裡，有些發緊，彷彿真實地感覺到自己跟言淵之間已經越來越遠了。

“也好，反正他答應了，只要找到師父，他就可以讓我走，我還煩惱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