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處處維護她的皇帝言朔正在被雲嬌容害得性情大變,又想到背後之人卻是將她從小撫養長大,教她各種本領的師父柳千尋。
這樣的抉擇放在柳若晴面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選擇才好。
她選擇說出真相,就對不起師父對她的養育之恩,可是她如果一直隱瞞著,言朔一旦出事,她又怎麼對得起處處幫助她的皇嫂和皇上,還有一心愛她護她的言淵。
她一路被言淵牽著手往內院走,一路掙扎痛苦著,言淵寬大溫暖的手掌,裹住她的手心,卻刺痛著她的雙眼。
不管她怎麼選,她最後總是會對不起其中一方。
現如今,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樂業,殘酷的戰爭和改朝換代都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
她是個自私的人,可現在,也得站在天下百姓這一邊想一想吧?
柳若晴在心裡這樣安撫自己,好讓自己即將要說做的事,顯得心安理得一些。
回到房間,柳若晴拉住了言淵,停下腳步,“言淵。”
“嗯?”
言淵回國頭來看她,見她眉頭深鎖,幾度欲言又止,心下便擔憂了起來,“怎麼了?”
柳若晴掙扎了兩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開口道:“我……我有話跟你說。”
言淵見她表情凝重,眼神中還夾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掙扎和矛盾,心下一凜,似乎料到她要說的事情不簡單。
“好,坐下說。”
言淵拉著柳若晴往屋中的椅子坐下,雙眼柔和地望著她,道:“要跟我說什麼?”
柳若晴抬眼看他,雙手因為緊張而攥緊了袖子,“那天行宮裡的刺客可……可能是我師父。”
言淵愣住了,盯著柳若晴躊躇的雙眼,半晌沒有說話,他似乎並不是很想知道這個真相,因為,一旦柳千尋就是那天的刺客,這就意味著行刺的事不管跟晴兒有沒有關係,朝中的官員一定不會放過晴兒。
畢竟,在他們眼裡,晴兒的身份本來就是來路不明,一旦跟前朝的餘孽扯上關係,沒人會讓她好過。
柳若晴見言淵眼神複雜,神色莫測地看著她不說話,以為言淵在生氣,不過,早在她下定決心跟言淵說這事兒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言淵的反應,甚至,比這更差的結果,她都想過,所以,言淵現在這模樣,她並不意外,只是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難過的。
言淵不說話,她就繼續說,“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是我師父,養我育我的師父,我不應該出賣他,可是,我又怕繼續下去,皇帝真的會被他給害死……”
她的眼眸微微垂著,看不到言淵的表情,卻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內心又多生氣。
現在,她出賣了師父,心裡並沒有任何說出秘密時輕鬆的感覺,反而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內疚和自責,這種愧疚,怕是一輩子都會跟著她如影隨形。
柳若晴雙眼又酸又澀,她起身,在言淵面前緩緩跪了下來,驚得言淵猛地站了起來,將她拉起,“晴兒,你做什麼?”
在這個時候,言淵還能喚她晴兒,對柳若晴來說,已經足以心滿意足了。
她抬眼看著言淵眉頭深鎖的俊顏,好似自己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再看到這張臉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許久,道:“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在出生就已經死了,如果最後你們抓到師父,能不能……能不能請你饒他一命,我願意替他老人家抵命,好不好?言淵?我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言淵被她這話惹得又驚又怒,“先起來再說。”
“你答應我吧,言淵,我求求你了。”
她不肯起來,抓著言淵的手不肯放手,她知道這樣是在為難言淵,可是,她真的沒辦法看著師父去死啊。
“晴兒!”
言淵真的怒了,可是看到她眼底隱隱噙著的淚光,心又軟了下來,根本不忍心責罵她,俯身將她拉起,柳若晴的力氣抵不干他,最終還是被他拉了起來。
“晴兒乖,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好好商量行嗎?”
他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跟柳若晴說話,她眼中的彷徨無助和恐懼還是揪緊著她的心。
柳若晴聽話地點點頭,在言淵身邊坐了下來,言淵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後,嘆了口氣,道:“你確定那晚的刺客是柳先生?”
那天,他只顧著皇帝面前的那個刺客,對另一個倒是沒怎麼注意,只知道對方身手非常好,要是單打獨鬥,他未必是那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