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鏡子裡的繼後笑了,帶一絲嘲諷,“若是你屋內女人的事,你自行處理罷。”
什麼事也瞞不了她,這是紫禁城頭等聰明的女子,也是紫禁城裡頭等狠毒的女子。
“是有關太后的事。”袁春望道,“太后帶著令妃,已住進了圓明園,皇上過去了幾次,都沒見著人。娘娘,您說皇上會不會……”
“怕什麼?”繼後淡淡一笑,“那封信是溫淑夫人留下,裕太妃藏匿,和親王發現,從頭到尾,與本宮有什麼關聯?”
袁春望垂下眼眸道:“娘娘,斬草不除根,恐怕會有大患。 ”
繼後挑了挑眉,從鏡子裡看著他:“本宮怎麼覺得,你比我還要憎恨令妃?”
袁春望只笑,不說話。
他的笑容實在美好,猶如春日之花,只看著,就讓人心中靜好。
那魏瓔珞實在無用,這樣一個笑容美好,手段又出眾的得力人,也不知道籠絡,竟讓他投了自己……繼後扶了扶自己的髮髻,袁春望連梳頭的手藝都極好,由他梳出來的髮式,讓她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皇上知道太后去了圓明園養病,即刻便派了不少奴才隨扈,可見對太后緊張得很,這時候下手,豈非惹禍上身?”繼後笑道,“更何況,本宮已經穩坐魚臺,令妃追隨太后,雖博得那老狐狸的歡心,卻也失去了爭寵的機會,就算她回來,紫禁城已換了天下了!”
春來觀花,夏天採荷、秋天迎楓、冬天賞雪,與紫禁城相比,圓明園的日子逍遙又快活。
離了紫禁城,魏瓔珞反而活成了《紅樓夢》中的閨閣少女,每日練字葬花,不問世事。
只在每個月月末的時候,被太后逼著給弘曆寫一封信,家書一封封,挽回他的心。
一開始魏瓔珞不樂意寫,弘曆也不樂意回,三四個月後,才看在太后的面上,勉強回了一兩個字,比如閱,比如知了。
魏瓔珞仍孜孜不倦,寫圓明園開了一朵極好看的牡丹,寫太后最近總是犯困,寫的細細碎碎,囉囉嗦嗦,不知不覺就把家書寫了長長几頁。
他依然回信,起初一個字兩個字,後來字數逐漸多了起來,每多一個字,魏瓔珞就會開心很久,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發誓再也不做這種蠢事,結果又鋪開了信紙。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看著自己不知不覺間落在信上的詞,魏瓔珞嘆了口氣,將信紙揉碎。
紫禁城。
“皇上。”李玉奉上信,“太后的家書。”
“放下吧。”弘曆看似不在意地說。
李玉放下信,前腳還沒邁出養心殿大門,就聽見弘曆在裡頭喊他:“李玉!”
“奴才在。”李玉忙折了回來。
信已經拆開了,看似毫不在意,其實附近一沒人,就迫不及待的拆信看。
其實剛剛拿起信封,弘曆就覺得不對。
——太輕了。
跟從前動輒幾頁的家書比,這一次的家書顯得太輕了,拆開一看,果然只有一頁。
那一頁上,還只有一個字——安。
字跡陌生,甚至連這一個字都不是魏瓔珞寫的,弘曆皺眉盯它半晌,才抬頭問李玉:“去查查,圓明園出什麼事了?”
見他神色凝重,李玉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急忙告退出去,過了不久,回來稟報:“皇上,皇上,太后前段日子小染風寒,臥床三日,好在太醫診治及時,照料得當, 如今已痊癒了。”
弘曆一楞:“是太后病了?”
李玉:“令妃娘娘侍疾,也病倒了。”
弘曆面色大變,猝然起身:“她也病倒了?”
李玉:“皇上莫急,奴才去打聽的時候,令妃娘娘的病已大有起色,昨日便能下地了,只這家書便由宮女代筆……”
弘曆鬆了口氣,繼而覺得有些尷尬。
他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她,可一聽見她出事,立刻變了臉色,慌了手腳,還說不在乎?這話連他自己都騙不過去……
還好海蘭察這時候來了,免去了他的尷尬。
“皇上!”海蘭察面上全是喜色,“阿爾楚爾之戰我軍大捷,大小和卓僅率三百人倉惶出奔巴達克山,終為追兵所獲,大軍不日便要班師回朝了! ”
弘曆面露驚喜,既喜大獲全勝,又喜他來得正好,避免了自己繼續尷尬:“好!立刻吩咐下去,籌備西征將士返京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