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臉色漸漸泛白,心中已有了答案。
“大多數回去睡覺了,但有一個……為令妃牽馬的那個小太監。”弘曆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他深更半夜跑到了你的鐘粹宮!”
“臣妾沒見過這人!”純貴妃白著臉道。
“那小太監十分警覺,發現有人跟蹤他,立刻折了回來,朕的侍衛抓住他逼問半天,他也說從來沒見過你,可沒見過你,半夜來你鍾粹宮作甚?”弘曆往椅上一靠,有些疲憊失望的閉上眼睛,“朕也想相信你的話,朕也希望一切與你無關……”
弘曆沒有立刻下手,一來是沒有切實的證據,二來一日夫妻百日恩,兩人多年的情誼還在,甚至還有一個共同養育的兒子。
但即便如此,這鐘粹宮在他心裡的地位也已經不復當初,存在純貴妃心中的那份小小野心,也將無疾而終。
“額娘。”六阿哥揉著睡眼走出來,手小小的,腳小小的,步伐小小的,如同一個可愛的偶人。
“孩子。”純貴妃伸手抱住他,在他肩上哽咽。
“額娘,你怎麼哭了。”六阿哥抬手摸著她臉上淚水。
“額娘沒哭。”純貴妃對他笑道,心想:我還沒輸,我不能哭。
哄睡六阿哥之後,純貴妃輕輕擦去臉上淚水,表情變得極為冰冷,道:“玉壺,去請愉妃來。”
後宮眾妃中,與魏瓔珞有交情的不多,這愉妃算是與她交情最好的。
與魏瓔珞與純貴妃不同,這兩人都是因寵封妃,而愉妃不同,他是因為生了兒子,才苦熬上了妃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在逢年過節時能見到弘曆,其餘時候,弘曆幾乎不踏足她的居處。
這樣一個人,在純貴妃這種既有兒子又有妃位的人面前,自然矮上一截。
如今她端端正正坐在椅上,身旁放著一隻玉匣,裡頭盛著一根足年人參,根鬚形如手腳,在民間將這樣的人參叫人參娃娃或者人參精。
愉妃生活拮据,沒能耐送人這樣的大禮,相反,這是純貴妃送給她的。
“聽說五阿哥病了。”純貴妃笑道,“拿這人參回去給他補補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愉妃緊張回道:“娘娘關懷,臣妾銘記於心,不過永琪是咳嗽,太醫一直用川貝為他調理,實在不敢用大補的人參,只能辜負娘娘一片美意。”
純貴妃:“尋常咳嗽自不可用參,但本宮早已問過太醫,五阿哥是因肺氣虛弱引起的咳嗽,這棵人參,是專門送給他補氣的。廣儲司有數千斤人參,本宮挑選了最適合五阿哥的,你儘可以放心。”
愉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人參,忽起身跪下道:“娘娘有什麼吩咐,臣妾一定照做,只望娘娘能夠放過五阿哥……”
“識時務者為俊傑。”純貴妃朝她招招手,“你過來,本宮有件事要吩咐你。”
“明玉。”
延禧宮內,魏瓔珞忽然張開眼睛,問伺候在身旁的明玉:“你猜純貴妃下一步會怎麼走?”
後宮如一張棋盤,她與純貴妃互為棋手,一個手持白子,一個手持黑子。
得——魏瓔珞先落子。
她故意放騎馬的訊息出去,想要引純貴妃出手,但即便對方不出手也沒關係。
魏瓔珞還可以自己墜馬。
然後收買上駟院的小太監,叫他引海蘭察去鍾粹宮。
一子接一子,最終將純貴妃逼入絕境,下一步該輪到她落子了,而這一子,將決定整盤棋局的勝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背水一戰
閒敲棋子落燈花,等來等去,最後等來了兩個說客。
“永琪。”愉妃柔聲道,“這位是令妃娘娘,去給娘娘請安。”
她身旁的小孩兒上前給魏瓔珞磕頭,一本正經道:“永琪給令母妃請安。”
魏瓔珞歪在貴妃榻上,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這孩子約莫八九歲,生得唇紅齒白,玉雪可愛,如同年畫上的金童似的,動作卻一板一眼,如八九十歲的朝中老臣,看著十分有趣。
愉妃:“永琪,你出生時渾身金黃,人皆以為妖物,只有你令母妃,拼死也要護著,若不是她,你可長不到這麼大了。”
永琪原本已經起來了,聽了這話,又重新跪下去,鄭重其事給魏瓔珞磕了一個響頭:“永琪謝令母妃救命之恩,將來永琪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孝順您。”
明玉見不得這母子兩,冷笑一聲:“我們娘娘將來自會有阿哥孝順,不勞五阿哥操心。”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