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瓔珞猛然抬頭看著他。
“她久臥在床,不良於行,心情還不好,瘦了許多。”弘曆淡淡道,“魏瓔珞,你深受皇后大恩,就不想回去服侍?”
魏瓔珞心中嘆了一口氣,有些餌,明知有毒,她還是要硬著頭皮咬下去,將身體伏在弘曆面前,她如他所願的服軟道:“請皇上開恩,準奴才回長春宮服侍皇后娘娘!”
見她終於咬餌,弘曆笑了起來:“朕可以讓你回去,不過,你多次頂撞,朕不能不罰!”
魏瓔珞毫不猶豫道:“瓔珞願意領罰。”
弘曆笑容更深:“你要先辦到才行!”
瓔珞抬起頭,目光直視弘曆:“皇上說得出,奴才一定辦得到!”
飛雪連天,不知不覺,已是冬日。
白雪覆了京城,一眼望去,天地一色的白,富察府中,卻是一色的紅。
紅色的鞭炮噼啪作響,傅恆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坐在內院之中,盯著窗上貼著的紅色喜字出神。
一隻手拍在他肩上,笑道:“哥,怎麼了?”
傅恆如夢初醒,回頭望著自己的弟弟:“阿謙。”
傅謙年輕英俊,容貌有幾分酷似傅恆,卻顯得更單薄些,透著一絲書生意氣,他笑道:“哥,今夜是你新婚之喜,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兒?”
傅恆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傅謙奇怪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歡喜得傻了!快回去吧,新娘子在等著你呢!”
世上哪來世外桃源,傅恆被傅謙尋到之後,幾乎是被他一路推著,回到洞房,房門在他身後關上,他臉色發白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紅色的蓋頭,紅色的喜服,紅色的新娘。
喜娘捧著一杆稱杆過來,笑道:“新郎官,快揭蓋頭吧。”
傅恆慢慢伸手接過稱杆,他的手握過槍,拿過劍,卻沒料到一杆小小的稱杆,比槍更沉,比劍更重,他幾乎拿不住。
稱杆伸進蓋頭底,慢慢將蓋頭挑開,露出一張含羞帶怯的嬌容來。
爾晴本就姿容秀麗,如今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更是豔若桃李,無論哪個男人見了,都會想要一親芳澤。
唯獨傅恆,見了她的一瞬間,臉色更加蒼白。
爾晴低著頭,沒見著他神色的變化,喜娘看見了,誤以為他是有些過於緊張,也沒太過放在心上,用早已準備好的竹竿,將蓋頭撐至房簷上,喜娘高聲道:“稱心如意,步步高昇!”
按照程式,傅恆這個時候應該坐到爾晴身邊,可他半天沒一點動靜,木頭人一樣豎在原地,喜娘只好過去提醒他:“新郎官,您得坐到這兒!”
傅恆楞了一下,回過神來,頗為不情不願的挨著爾晴坐下。
喜娘走過來,將他們兩個的衣襟相搭,放上炕桌,炕桌上是子孫餑餑和長壽麵,喜娘口中吉祥話不斷:“祝願二位吉祥如意、福壽雙全!”
婢女們也都七嘴八舌:“是是是,早生貴子!”
“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多子多孫!百年偕老!”
一片嘈雜中,喜娘端著盤餑餑過來:“用餑餑!”
她先是拿著只餑餑,喂到爾晴唇邊,爾晴輕輕咬了一口,朱唇在雪白餑餑上留下一道胭脂紅印,喜娘笑著問她:“生不生?”
爾晴紅著臉道:“生,生。”
眾人拍手歡笑。
喜娘又拿著手裡的餑餑去喂傅恆,喂到一半,傅恆忽然起身推開她,朝外面衝了出去。
“嘔——”
先是餑餑,然後是之前飲下的酒水,腹中之物盡數順著他的喉嚨湧出來,好半天才吐了個幹警。
等到傅恆扶著牆,重新站直,新房裡已經是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驚訝困惑地望著他,不知他為何會這樣痛苦。
“都下去。”傅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聲音沙啞,將所有人都斥退,然後慢慢坐到椅子裡,望著對面坐在床沿的爾晴。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幾乎無法逾越的距離。
良久,爾晴猶猶豫豫的試探,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哭腔:“傅恆,你是不是……後悔了?”
傅恆一楞,皇后的警告自他耳邊響起:“傅恆啊,姐姐很害怕,你會後悔一生。”
傅恆深吸一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不,我不後悔。”
聽了這話,爾晴鬆了口氣,露出溫柔笑容:“我也不後悔,哪怕明知道你愛著她,我也願意嫁給你!傅恆,只要能成為你的妻子,我什麼都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