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胸口起伏,嗓音十分的冷凜,“所以,白將軍就眼睜睜看著本宮駙馬去死?”
“然後,”她嘴角露出譏誚的淺笑,“讓本宮做寡婦?”
“不是!”這最後的一句話,似乎踩到白夜的軟肋,他雙手垂落,緊緊握著,指甲摳壞了掌心亦不可知,“卑職絕不會讓公主成寡?”
“哦?”雒妃拉長尾音,她雙手攏著,擱置腰腹的位置,驕矜又貴氣。
鴉羽面具下,白夜咬牙,猶豫片刻脫口而出道,“卑職會護持公主……一輩子……”
這話一落,整個主帳寂靜無聲,白夜不敢抬頭看雒妃,他垂著星目,連呼吸都憋住了。
雒妃怔忡,她定定望著白夜,目光遊離到鴉羽面具上,似乎就聽不明白他那話一樣。
好半晌。雒妃腳開始發麻,她才回過神來,繼而眸色微閃的道,“本宮要曉得,駙馬失蹤一事,是你們早計劃好的?還是白將軍有意為之?”
聞言,白夜猛地抬眼看著雒妃。他眉目出現難以置信的神色,“公主……公主竟是懷疑卑職……”
他這話說的無比艱難,彷彿雒妃對他的不信任,便是天大的傷害一般。
雒妃錯開目光,她轉身,眉目煩躁地走了幾步,又拂袖問道,“本宮不懷疑任何人,本宮要知曉真相!”
白夜深吸了口氣,他這才緩緩道,“卑職不曾與駙馬合謀,突厥烏木確實來找過卑職,提出想要與卑職聯手對付駙馬,但卑職並未同意,爾後便是那日大戰,朱雀軍擅山林遊軍作戰,而秦家軍則更對戰陣用的嫻熟,那日右翼,卻是多草原山丘,故而卑職才在開戰之際提出與駙馬換位。”
他說道這裡,聲音清朗,眉目清正,並無半點閃躲之色,“如若卑職知道突厥主力在左翼,就是說上天,卑職也不會與駙馬換位。”
雒妃細細聽著,她腦子裡飛快轉著,將白夜的說辭與延安和顧侍衛的說法一一應正。
“是以,待卑職發現駙馬深陷突厥主力軍之中,已回援不及,且當時卑職親眼所見駙馬揮的戰旗,晃了一下,分明是讓卑職不得追擊,故而卑職才止派遣出了斥候打探,這些時日不敢輕舉妄動。”
白夜娓娓道來。他神色坦蕩,對雒妃的審視,半點都不避讓。
雒妃思忖,她不自覺皺起眉頭,左手不自覺摩挲右手拇指指甲蓋,她望著白夜,忽的問道。“白夜,你老實與本宮說,若駙馬此次凶多吉少,抗突之事,也並非駙馬一人便可力挽狂瀾,你可會真心實意的去搭救駙馬。”
白夜不曉得雒妃這是何意,不過他大大方方的回道。“不會。”
意料之中的答案,雒妃反而鬆了口氣。
白夜目色幽深如黑曜石地凝望雒妃一字一句的道,“駙馬能做到的,卑職一樣能為公主做到,且卑職還能做的更好。”
這樣已經很是直白的肺腑之言,讓雒妃心頭嘆息,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回這話。
白夜繼續說,“恕卑職直言,駙馬並不是值得託付終生的良人,駙馬一直以來都薄帶公主,卑職早就想殺他!”
“放肆!”雒妃喝了聲,然並未有多少的厲色。
白夜頓了頓,爾後他抬手,輕輕去了臉上的鴉羽面具,一張俊秀如松的臉出現在雒妃視野中。
實際,白夜長的並不差,與秦壽那種淡漠不帶煙火氣的俊美不同,白夜身上,更多的是一種乾淨清冽的純粹,彷彿崖間青松,筆直又青翠,帶著晨露間挺拔,有著堅韌的性子,以及極為溫潤忠誠的內心。
雒妃見著他那張臉,就有片刻的恍惚,這時候的白夜與上輩子的白夜,已經很是相似。
分明有著不同的經歷,可到底還是殊途同歸,免不得落入同樣的境地。
白夜垂了垂星目,他捏著鴉羽面具,並未看雒妃,“公主值得世間最好的,生而高貴,又怎可為一俗人。自降凡塵……”
他似乎笑了下,“卑職不會讓公主做寡婦,即便沒有了駙馬……”
雒妃不敢去深想這些話背後的含義,她只得板起臉,端著冷若冰霜的派頭,不帶波瀾的道,“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本宮只想曉得,駙馬生死,以及何時可打退突厥。”
白夜指尖摳了摳鴉羽面具邊緣,他垂著的睫毛,投落出暗影,居然有半分的委屈來。
雒妃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要她給白夜若有若無的希望,叫他死心塌地為自己所用,她是不願的,可真要冷言冷語的生硬拒絕他,說一些傷人的話,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