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遂離秦壽遠遠的,靠在一截斷柱,眯眼打算休息。
夜色漸深,秦壽加了幾次柴火,確定這堆火能撐到下半夜,適才搭著披風睡下了。
但不過一刻鐘,他又睜眼。看了看打起盹來頭一點點的雒妃,他復又起身,放輕腳步到雒妃面前,將手裡的披風蓋她身上。
他自己則回到起先那處,躺了下來。
身上蓋著披風的雒妃,已經睡的不自覺躺在了身下茅草堆上,她抓著披風,眉頭輕皺。
又是一刻鐘,即便閉眼也睡不著的秦壽坐起身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不耐來。
他第二道起身,將離他十分遠的雒妃抱來自己身邊,這才挨著睡下。
但,不曉得是不是雒妃對秦壽戒心很深。即便此刻兩人離的近,她睡著不過片刻,又遠遠地滾了出去,並不秦壽一起。
秦壽睜開眼瞪著毫無所覺的公主,他乾脆的將雒妃身上的披風扯了過來蓋自己身上。
果然,下一瞬覺得冷的雒妃不自覺的朝著暖和的地方動,秦壽微微伸展臂膀,恰好將人接住攏進懷裡。
他頓滿意了,掖了掖披風,裹緊兩人,懸膽挺鼻像很多年前那樣在雒妃瓷白的脖頸處蹭了蹭,然後挨著她頭,終於覺得有了睏意。
其實沒人曉得,上輩子終於榮登九五的秦壽,那後來的三十年,每天晚上批閱奏摺到午夜,外人道他勤勉,可唯有他自己才曉得,哪裡是他想如此,不過是睡不著罷了。
躺在那張寬大的龍床上,他似乎都能感覺到夜風呼嘯的孤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後,連心都是荒蕪的了。
後來,他將寢宮搬到雒妃從前住的洛神殿,一應擺設都未曾改動,他睡在雒妃曾經的金絲楠木拔步床上,才終於好睡一些。
一夜好眠,晨光微熹。
雒妃睫毛一顫。迷迷糊糊地睜眼,她伸展了下手臂,卻遇到了阻礙,她愣了愣,一抬頭就觸及秦壽那刀削玉刻的下頜,以及微微柔和的薄唇。
顯然她壓根就沒想明白,自己怎的就睡到了秦壽的懷裡。
這動靜擾了秦壽。他眼都沒睜開,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又親密的在她眉心啄了口,帶著厚重鼻音的呢喃道,“乖,蜜蜜再睡會。”
虧空了精血,饒是鐵打的秦壽也是吃不消,況他一轉醒過來就去攔劫雒妃,昨晚好不容易睡個安穩,這會整個人都是懶散的根本不想動,只想再多眯一會。
這樣的溫言細語,倒叫雒妃不好將人鬧起來,她眸底情緒略有複雜,從前兩人琴瑟和鳴的時候,他也是慣常這樣輕拍她後腦勺,再誘哄兩句好話,她就能歡喜半天。
目下才是覺得,自個堂堂公主,又何必為個男人,將自己折身的那樣卑微,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將攬在腰身的手挪開。自己爬將起來,理了理髮髻和衣裙,抬腳出了屋。
是以,雒妃也就沒看到,在她背後,秦壽跟著睜眼,煙色鳳眼深邃幽沉,見她只是在外面活動手腳,他又閉上了眼。
雒妃在屋前屋後轉悠了圈,沮喪的發現,自己根本就記不得昨個是從哪個方面過來的,且這四周根本就沒路,她徹底放棄了一個人偷溜回去的念頭。
雒妃踱回拴馬的地方,她摸了摸馬上驄毛。思量這老馬識圖的可能性有多大,這才一轉身,就當場全身僵硬地愣在那裡。
在她身後兩丈外,一條碗口粗細的蟒蛇盤著身子衝她吞吐著猩紅信子,金黃色的獸眼虎視眈眈,嚇人非常。
雒妃嚥了咽口水,她緊緊靠著馬兒,動也不敢動。
那條蟒蛇也是不動,就這樣嘶嘶地盯著她。
雒妃打小就害怕蛇這樣軟趴趴的東西,又沒有茸毛,滑膩噁心,她腿發軟,可也不敢大聲喊,只得抖著音兒。聲如蚊吶的喚著,“秦九州……”
“秦九州!”
她喊了兩聲,沒見屋裡有動靜,那蟒蛇還朝她遊動了幾下,距離更近了,她瞬時就快哭出來。
“秦九州!”
她心裡暗罵秦壽,甚至都想好,他若再不來,這一輩子都再不見他!
“秦九州……”雒妃聲音都帶出哭腔,身後的馬兒不斷往後退,打著響鼻,也是不安,但她卻是根本不敢動。
“秦九州,你快來……本宮往後再不跟你鬧了……”她怕的想閉上眼,但又不敢,甚至她都能嗅到那蟒蛇信子發出的腥臭味。
就在這當,那匹馬揚蹄嘶鳴,這動靜大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