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陳樂仰天大笑,也不向共尉見禮,搖著頭說:“大人說笑了。樂平生懶散,身體又弱,那些憂國憂民的大事,我可做不來,只好藉著先人餘蔭,度此餘生。”
共尉上下打量了一會陳樂,搖搖頭笑了:“陳兄,你想學莊生,也不用託身體弱這個名頭吧。我看陳兄的身體不僅不弱,只怕比我手下這些親衛也不差呢。兄臺想學隱士,卻不知是否聽說過,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巿,小隱才隱於山林。”
陳樂一愣,彷彿有些驚訝的重新打量了一下共尉,然後又笑了:“夫子說得對,以貌取人,識之子羽。我看共大人說話,不似那幫人所說的……”他忽然覺得後面的話可能不太好聽,連忙哈哈一笑,扭過頭去。共尉知道自己在城裡的名聲並不好,和陳家來往的人,大部分都對自己印象不佳的名士、貴人,問了也是自找沒趣。
“大人,可有心情垂釣?”陳樂在水邊坐下,熱情的招呼道。
“多謝,我不喜歡釣魚。不過,我喜歡看人釣魚。”共尉緩緩的走到離陳樂不遠的地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著陳樂的手臂。陳樂捲起了衣袖,露出並不是很粗壯的手臂,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手臂很結實,並不是那種文弱書生的蒼白,這證實了共尉的猜想,這個陳樂很可能身懷武藝,而且武藝不差。只可惜,他連陳勝都看不上眼,估計也不會看得上自己。共尉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他的雄心壯志這些天已經被那些名士可打擊得差不多了。
“大人似乎心不佳啊。”陳樂頭也不回,手一甩,將釣鉤甩入水中,輕鬆的問道。
“大亂將起,民不聊天,心情如何能好。”共尉強笑了一聲:“我嘆的是,兄臺如果還想再這麼悠閒的釣魚,恐怕要披髮入山了。”
陳樂的手抖了一下,隨即又平靜下來。他的眼睛看著水裡的魚線,半晌無語。
共尉站了一會,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想要走。陳樂忽然說道:“共大人,天下大亂,正是大人這等豪傑建功立業之時,以共大人的能力,裂土封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共大人又何必擔心。”
共尉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又仰起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將功成成骨枯啊。”說完,他拱拱手,大步走了。陳樂聽得他腳步聲遠去,這才站起身,回過頭來,有些不解的看著共尉一行遠去的背影,沉吟道:“難道他竟是我墨家的子弟?”
共尉他又隨處閒逛了一通,直到心情舒坦了些這才回城。一進門,他剛剛脫下大氅,共喬就衝了進來,一把拉著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共尉不解的叫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快點,大姊等你半天了。”共喬壓著嗓子叫道。
一聽又是武嫖,共尉剛剛好些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他一把掙脫了共喬,有些不快的說道:“妹子,你別在裡面攪事了好不好?強扭的瓜不甜,你不懂這個理兒?”
“大兄!”共喬也火了,她叉著腰,氣鼓鼓的看著共尉:“我知道你那點小心眼兒,不過,今天大姊找你,不是為這件事。是另外一件大事。”
“大事?”共尉撇了撇嘴,不屑一顧:“你們這些女人家有個屁的大事。你們的大事,就是找個如意郎君。”
“你——”共喬瞪起眼睛,手指都快戳到共尉的鼻子上了,小臉氣得通紅,憋了半天才氣呼呼的說:“好,你不去是吧,那我回去告訴阿翁和武老丈,就說你不去。”
共尉一愣,他回過頭看著共喬:“阿翁也在家?”
第二章 溪雲初起 第六節 禍不單行
“阿臣這個豎子……自立為武信君了。”
武慶一句話,將匆匆趕來的共尉嚇得一激零,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葛嬰擅自立了一個王,結果就被陳勝殺了,這倒好,武臣乾脆立自己了。雖然他還沒稱王,但是不請示陳勝,自立為武信君,不管這個武信君是多大的封君,都說明一個問題,武臣不打算聽從陳勝的命令了。
想到陳勝對武臣的信任,共尉幾乎可以想象到陳勝聽到這個訊息,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再想到自己父子與武家的關係,共尉渾身發涼,這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怎麼能這樣?”共尉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大聲喝道:“這會害死很多人的。”
“連累了貴父子,真是過意不去。”武慶匍匐在地,長跪不起。武嫖也跟著跪在地上,嚶嚶的拉泣起來。共敖面色冷峻,摩挲著腮邊的鬍鬚一聲不吭。共尉喘著粗氣,煩躁的在屋裡來回轉了幾步,看著伏在地上抽泣的武家父女,他有些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