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看是什麼情況。雖然那些粗胚武夫歷來被文人們看不起,加之往日裡武人的糧餉、輜重都掌握在文人的手中,是以武人天生擊低了文官們一頭,但這位嶽大人卻不一樣,人家要銀子有銀子、要糧食有糧食,文人們用來對付武人的法子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而且這個人還格外的強勢好殺。想當初他剛來渾源州那會,那些鬧餉的亂兵被他殺得人頭滾滾,幾百顆腦袋在城北的校場上壘成了京觀,這種狠人誰吃飽了撐的願意去招惹啊。
“細思往事心猶恨。生把鴛鴦兩下分。終朝如醉還如病,苦倚熏籠坐到明……”
知府衙門的後院裡,蔣鑫舒服的靠在一張躺椅,旁邊的八仙桌上擺著一碟南瓜子、兩碟點心和一壺清茶。正兩眼微閉的聽著前面兩名女旦在咿咿呀呀的唱著戲曲,臉上流露出沉迷的神情,此時的蔣鑫早已全身心的投入到欣賞戲曲的偉大事業裡。
正當蔣鑫聽得入迷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大人……大人……”
蔣鑫緩緩睜開了眼睛,扭頭一看,原來是衙門裡的魯班頭,頓時有些不快的喝道:“魯班頭,怎麼回事?本官不是說過午時過後不辦理公務的嗎?你怎麼又來煩本官啊?”
如今的渾源州,雖然收攏了二十多萬流民,但由於安置得力、糧食充足,加之岳陽又開始在渾源州建設了水泥廠、鍊鋼廠、以及養殖場等諸多廠礦作坊,但凡只要不是太懶的人都能混口飯吃,加之岳陽對於作奸犯科之事打擊力度很大,渾源州的治安可以說是很好的,因此蔣鑫就定下了午時過後就不理會公務的規定。
面對蔣鑫的不悅,魯班頭有些委屈的說:“大人,非是小人要打攪您聽戲的雅興,而是外頭有人要找您,小的這才不得不進來啊。”
“哦,有人找我?”
蔣鑫微微一怔,能讓魯班頭冒著被自己訓示的風險進來打攪自己,外頭的人不是身份特別就是給了魯班頭足夠的孝敬,想到這裡,蔣鑫慢慢坐直了身子,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說罷,來人是誰啊?”
魯班頭低聲道:“大人,來人自稱姓左,說是新任宣大總督的幕僚!”
“什麼?他真是這麼說的?”
一聽到這裡,蔣鑫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魯班頭急得就差發誓了:“千真萬確啊大人,來人就是這麼說,小的想啊,這種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小的就進來稟報您了。”
聽到這裡,蔣鑫的額頭立刻就冒出了一層白毛細汗,這一年多來由於盧象升常年在外剿匪,宣大總督一職也空懸多時,早先也有傳聞說朝廷回派一位新的總督過來接替盧象升的位子,可這個傳聞也只是傳聞而已,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自稱是奉了新任宣大總督之命來找自己,這裡頭透著的文章可是太多了。
蔣鑫深吸了幾口氣,強行鎮定了下來,這才對魯班頭說道:“嗯,這件事你做得好,你趕緊將他帶到後院的偏廳裡奉茶,待本官更衣後立刻就去見他!”
“是!”
看到蔣鑫沒有怪罪,魯班頭也暗暗鬆了口氣退了下去,左手摸了摸袖子,觸控到那塊沉甸甸的銀子時他的心情又高興了起來。
很快,蔣鑫換了一身常服後便來到了偏廳,看到那位自稱是新人總督幕僚的人。
這個人年約三十五六歲,留著一縷短鬚,長得微胖,他剛和蔣鑫見面便朝蔣鑫深深作了一個揖,口中道:“學生左霆見過蔣大人!”
蔣鑫沒有和他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你自稱是新任宣大總督的幕僚,不知是哪位大人,有和憑證?”
左霆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封書信雙手遞給了蔣鑫,“大人一看便知!”
蔣鑫拆開書信一看,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也不禁大變起來。這封書信的內容也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只是向蔣鑫問了一下好,並說了一通客套話,最後才說手持此信的人是自己心腹幕僚,有事和蔣鑫商議云云。可最後的署名卻是幾乎亮瞎了蔣鑫的眼睛,因為信上的署名寫著“陳新甲”三個工整的楷體字。
蔣鑫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封信,若不是上面印著陳新甲的私人印章,不大可能作假,蔣鑫幾乎都要叫人把這傢伙抓起來了,過了好一會他才把信放在桌上,緊接著疑惑的問道:“陳大人不是已經被皇上革職了嗎?怎麼又被啟用了?”
“這你就不勞蔣大人操心了。”左霆坐在蔣鑫的旁邊,一臉得意的微笑:“陳大人吉人自有貴人相助,如今已然被皇上重新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