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鬆一口氣,想到賀先生上旬歸來,今日初三,七日內必歸,心裡有小小的雀躍升騰而起。
☆、23。 誘惑
青鸞早起待往皇后處請安,皇后身旁的錦書姑姑來了,含笑對青鸞道:“皇后娘娘囑咐,先生既已歸來,鸞郡主且安心進書房讀書,皇后娘娘那兒有芳菲郡主在,請鸞郡主放心。”
青鸞說一聲謹遵皇后娘娘懿旨,轉身進屋拿一摞書,抱著就往外走,走得飛快,小跑步一般。
進了書房,先生尚未來,從嘉正翻動著棋經笑,“說來也快,就到末篇了。”青鸞笑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從嘉嗯一聲,“過了這本,不知先生會讓研習那本棋書。”
門外有人笑道:“這本過了,不看棋書了,從嘉與青鸞一起聽我講授,也不用多加思考,能聽進去多少算多少。”
青鸞轉身向門外看去,先生施施然進來,依然是儒巾青衫,嘴角掛一絲笑意看向青鸞,青鸞定定瞧著先生,想要說先生回來了,想說先生不在的時候,我讀了許多書,有疑惑請教先生,想說先生看看我寫的草書如何,許多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也不行禮,招呼都不打,目光只隨著先生,看著他進來,看著他經過她身旁,鼻端傳來淡淡的麝香,看著他到書案後端坐下去,看著看著就笑。
先生抬手道:“別傻笑了,坐下講課。”
這次完全脫離了書本,先生講起大昭國曆代君王,功過是非傳聞逸事,彷彿信口拈來,青鸞與從嘉聽得興起,先生道:“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今日所講君王,挑出一位最感興趣的,每人寫文一篇,不拘長短不拘格局,直抒胸臆即可。講完大昭講殷朝,最後講烏孫,帝王之後是將相,將相之後名臣,名臣之後書生,直至庶人。”
先生講完起身而出,正在廊下伸懶腰,青鸞出來笑道,“先生此舉甚妙,從嘉聽了進去。”先生搖頭,“照本宣科易深入淺出難,這一路上夜宿客棧,我將這些年所學融會貫通,終能以最淺顯最直白最簡潔的方式講出,我三歲開蒙,學了十六年,這十六年的精華,青鸞與從嘉可一載學去,想想有些不甘心。”
先生似笑非笑,青鸞笑道,“是皇后娘娘要求的先生?”先生搖頭,“是我,要圖日後,我想來想去,為君王者,不見得滿腹經綸才能做皇帝,從嘉自有無人能及之處,希望教他這些,他能守住自己的江山,做一個及格的皇帝。”青鸞雀躍道,“我也這樣想,從嘉就是不喜背書,不喜想那麼多複雜的事,其實他很聰明的,看人也能看準。”
先生嗯一聲,“是以,青鸞,報恩可以,不用搭進去一生。”先生意味深長看著她,青鸞低了頭,“先生,我明白了,可是皇后病重……”先生笑笑,“想學騎馬嗎?”
自己還沒提,先生主動說起,青鸞喜出望外,先生看著她,“學會騎馬,逃命的時候能快些。”青鸞撲閃著眼,“說到逃命,還是用輕功,在樹梢上嗖嗖嗖幾下不見了人影。”先生咬一下牙,“青鸞,舊事不許再提。”青鸞一笑,“想學輕功。”先生瞧著她,“骨骼定型,晚了,就算早些,四肢僵硬也學不成。”
青鸞也咬了牙,“先生是完人嘛,自然比不了先生。”先生就笑,青鸞指指他的鬍子,“啊,先生三歲開蒙,學十六年,先生十九歲了。”先生板了臉咬了牙,“青鸞的課業完成了?”
青鸞咬了唇,“不是我問的啊,是先生自己說的。”先生擺手,“回去寫文章去。”青鸞還想說話,不想回去,微蹙了眉:“先生不是說不拘形式嗎?我這會兒就為先生口述。”
先生看著她笑,“就你聰明,我說的是每人寫一篇,寫……”青鸞噯一聲,到了門口又回頭,“先生,聽說東都富庶,是不是有許多稀罕物?”先生不理她,青鸞又問,“先生,可帶回來一件兩件,讓我開開眼嗎?”先生看她眼巴巴的,忍不住笑了,“有是有,我回去逢上過年,都避市不開,沒等開市我又迴轉……”
青鸞哦了一聲,先生瞧著她失望的模樣,手伸進袖筒道,“過來。”青鸞雀躍著走近,先生拿出一件陶壎,“我自己燒製的,給青鸞初學時用,你父王留下的玉壎珍貴,青鸞笨手笨腳,再給摔壞了。”
青鸞伸手來接,碰到先生指尖觸電一般縮了回去,陶壎掉落下去,青鸞閉了眼,先生抬腳擋了一下,陶壎落在先生腳面上,青鸞興奮得蹲下身,先生說等等,腳往起輕輕一抬,將陶壎送入手中,抽出一方巾帕擦拭一番,解下頭上髮帶穿入陶壎圓孔,青鸞眼前一花,陶壎已套在脖子上,先生道:“省得再摔了,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