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中都有個極為重要的人,偏偏那人又相同,正是此人令他們相識相熟,亦是此人令他們似敵似友。
容雲鶴曾想過,若沒有幼寧在其中,他會如何看待這位陛下。思索良久,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欣賞甚至是贊同他的處事作風,往深處言,其他人覺得這位陛下的一些可怕之處,譬如對他人近乎冷漠的一視同仁,和某些堪稱殘忍的態度。
但沒有如果,燕歸奪走了他最心愛的妹妹,容雲鶴便無法與他一直相安無事。
容雲鶴不覺得自己對妹妹幼寧存在什麼不可見人的情感,這世上總有人側重不同,家室、名、利、財、親、友、愛……他只是恰好尤為鍾愛這個唯一的妹妹。
燕歸某種程度與容雲鶴想法一致,他的改變說來亦是因為幼寧。
幼寧來南城前,兩人還在爭吵中,或者說幼寧單方面的冷戰,因為燕歸不想或者說懼怕擁有一個兩人的孩子,偏偏幼寧是如此渴望新生命的到來。
燕歸本打定主意,會慢慢勸導幼寧,潛移默化改變她的想法,可突如其來的毒打亂了一切計劃。
不管什麼孩子,毒若沒解,幼寧便要沒了。
這時燕歸才恍然意識到,之前所想的若自己即將不幸於世也絕不留幼寧獨活的想法是如何愚蠢,他分明忍受不了她受一絲苦,又怎會在知道自己註定死亡時還要折磨她。
既然想通這點,剩下的也迎刃而解。
他完全沒有必要僅因為心中的小小不滿就與容雲鶴鬧出不快,從而讓幼寧為難。
反正幼寧現在是他的,誰也搶不走,不是嗎?如此而言,就算喊對方一聲兄長又如何?能讓幼寧放心才最重要。
瞥見燕歸唇角的老神在在、淡定從容,容雲鶴似乎懂了什麼,又緩緩落下一子,抬眸道:“陛下輸了。”
“哦?”燕歸似驚訝瞧了眼棋局,頷首道,“是我輸了,兄長棋力有所精進,我不及。”
“十三哥哥輸了?”清越的聲音自門前傳來,兩人同時抬頭看去,皆對少女露出微笑。
燕歸先起身,將人帶入懷中,“嗯,兄長太厲害了。”
“哥哥當然厲害啦。”幼寧探頭瞧了眼,不想讓燕歸傷心,皺皺鼻子又道,“不過十三哥哥也不用失落,你每日忙於國事,已經很久沒下棋了。”
容雲鶴彈彈衣袖起身,睨了眼對望的兩人,似乎悵然若失道:“女大不中留,古人誠不欺我。”
幼寧:“……”
被看個正著,幼寧微紅了臉,不知該如何辯解,急了會兒乾脆一頭扎進燕歸胸膛,悶在裡面不出聲。
“幼幼臉皮薄。”燕歸一本正經地摸頭,“兄長別取笑她了。”
容雲鶴失笑,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經歷這麼一幕的一天,他搖頭出門,“算了,我喝酒去,之前那罈女兒紅正好還不夠,陛下覺得如何?”
“自當奉陪。”
為了不讓幼寧多生愁思,兩人心照不宣地將對她所中之毒的擔憂隱下,平日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陪她談話。這也是為何幼寧明明早已察覺自己中了毒,現在還能露出笑顏的原因。
因為兩個最重要的人給了她信心。
幼寧酒量不好,也不能飲酒,便只飲點蜜水吃些小菜,偶爾歪過頭聽這兩人談天胡地。
她從不知,原來兄長和十三哥哥一起喝酒的模樣,竟也和那些喝多了喜歡扯閒話的人一般。叫她看著好笑,又莫名喜歡。
第110章
容雲鶴酒量稍好於燕歸; 但也僅是“稍好”而已。
兩人慣會裝模作樣,兩罈女兒紅入腹,分明都已有六七分酒意,面上依舊看不出什麼變化。
幼寧一手在兄長面前晃了晃; 試探開口,“哥哥?”
約莫過了一口茶的時辰,容雲鶴偏過頭,目光隨之緩緩轉來; “……嗯; 怎麼了?”
看起來完全正常的模樣; 幼寧鬆了口氣; “你們突然沉默,我還當都醉了。”
容雲鶴笑,抬手似想摸摸幼寧; 指尖微泛的酒氣令他突然收手,手指輕輕摩挲杯壁,“我無事,就不知陛下如何了。”
二人又齊齊看向燕歸; 兩個分明醉得差不多的男人對視,眸中滿是心知肚明的小伎倆。
但燕歸不準備“逞強”,他作勢晃了下,被幼寧及時扶住; 人便順勢倒在了幼寧肩頭; 低低道:“有些暈。”
容雲鶴:……可以; 還是這麼心機。
幼寧果然擔憂,無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