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早已斷了那個念頭,所以這些年看著周帝在後宮美人間徘徊也能心無波瀾。於她來說,只要自己還是中宮之主,外家安好; 大公主和小外孫女安好; 那就夠了。
六月初夏; 小荷才露尖尖角,皇城又是一派景象。
幼寧天葵初至,不能久行,燕歸便沒帶她去別處,在東宮廊下走了兩圈,便於亭中落座。
亭蓋四面翹角,細簾自上垂下,將瀲灩水色分成細碎光芒。
燕歸手持瓷勺,慢慢喂著幼寧喝湯。幼寧本想自力更生,奈何被搶先一步,她只能乖乖地探過腦袋,小口接小口,由於湯中有點兒不喜歡的中藥味,慢吞吞不情願的模樣像舔水的貓兒。
杏兒不住偷笑,若一口喝下反倒能少許多折磨,也不知太子殿下是真想投餵還是故意捉弄主子。
幼寧苦著臉,趁燕歸沒注意時吐了吐舌,苦澀似乎都自舌尖蔓延至腹中。可是面前的人實在喂得太認真,她都不好意思說想自己來。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內飾於亭外稟告,“八公主和九公主求見太子妃。”
“不見。”燕歸眼皮都未掀,石喜踟躇,“殿下,您剛與太子妃大婚,兩位公主前來拜見太子妃娘娘,不見是不是……對娘娘聲譽有礙?”
“不用管。”
石喜無法,轉身親自去回。
九公主似乎不敢相信,“是太子哥哥親自說的?”
“九公主您這話說得可真是冤枉奴才了。”石喜笑,“奴才還有膽子擅改殿下的旨意不成?”
九公主哼一聲,“我可不知石總管什麼膽子,總得讓我見著太子哥哥,聽他親自說了話兒,才能信。”
她這盛氣凌人的模樣驕縱無比,叫從旁的八公主忍不住低眸掩唇。九妹還是這般,現在太子哥哥喊得親熱,等真見了人怕是連聲“兄長”都難喚出。
八公主可不想被連累一起受罰,使巧勁拉著不情不願的九公主離開,輕聲勸慰,“算了九妹,今日是大婚第二日,何必挑這個時辰去打攪。”
“怎麼就打攪了?”九公主不悅,“難道我見自己兄長,還要顧忌別人不成?”
“那可不是別人。”八公主斂了笑意,“那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我的弟妹,你的嫂嫂,日後你見著她得守禮。”
她有心敲打,奈何九公主不領情。九公主這陣子都不知聽了多少類似的話兒,早就憋著火氣,乍然再聽到時便不由爆發出來,“太子妃又怎麼了?我們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皇家血脈,太子哥哥和我們才應該是最親近的,憑什麼要讓著一個外人?!”
早在太后還在時,她們這些公主就不得皇祖母歡心,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祖母寵愛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太子當政,更是將這個小姑娘珍愛若寶,反倒對自己的親妹妹不管不顧,這算是什麼理??
九公主當真嫉恨死了容幼寧,奪了皇祖母、父皇的疼愛也就罷了,還要霸著太子,明明她這個公主才該是天底下最尊貴最受寵的女子,憑什麼都讓她給得了!
八公主瞧著,越來越覺得這個九妹蠢得奇怪,蠢得不忍直視。宮裡多少位公主?前後可有十多位,大公主還是皇后的女兒呢,大公主說什麼了?
連皇后都要對太子妃禮讓三分,她們這幾位母族一般的公主算得了什麼。
說到底她們又不是太子的同胞姊妹,得不到太子歡心那是自己沒那個本事、沒福分,怨起別人來有什麼意思?
沒了容幼寧,還有李幼寧張幼寧,總之不是你的怎麼都輪不到你。八公主這點看得清,所以對自己如今的日子向來滿意。
想起九公主最近選駙馬的事,八公主有些瞭然,想必是這位九妹看上的駙馬看不上她,配得了她的她自己又看不上,最近心中正上火呢。
到底顧及了最後一層姊妹情,八公主柔聲開口,“夫妻一體,怎麼能說是外人。你也知太子哥哥極為疼愛這位太子妃,太子妃身後還有寧國公夫婦,日後莫再說這種傻話了。”
九公主如果聽得進,她就不是如今這種名聲,是以她狠狠瞪了自家八姐一眼,氣匆匆離去。
貼身宮女不滿道:“公主您應九公主所請,一早從公主府進宮陪她求見太子,九公主還好意思和您使性兒。”
多大臉,八公主又不是她媽。
八公主不甚在意,隨手摘了朵花兒細細觀賞,“九妹孩子心性,我作為已成婚的皇姐,該大度些,何必與她計較這些。”
說到成婚,貼身宮女更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