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穿錯或者哪兒不對。
紀琅華繼續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偷瞄前方的幼寧; 兩腮嬰兒肥未褪,明顯稚氣未脫,烏溜溜的杏眼尤其可愛,看著極為討喜; 是尋常長輩最喜歡抱在懷裡哄的那種小姑娘。
怪不得她唯一一次聽到旁人在容世子面前提起他妹妹時; 容世子馬上就變了臉色。看這模樣和兩人相處的情境; 想必兄妹感情極好; 如果她有這麼個惹人疼愛的妹妹,卻小小年紀就沒了,定也會抱憾終生。
“……寶兒。”紀夫人擔憂出聲; 她覺得女兒從醒來後就似變了性子,人自然還是他們那個女兒,只是……好像突然間經歷或想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你可是想說什麼?”
紀琅華剛醒就提出要見容世子和寧國公夫婦; 紀氏夫婦擔心她身體,所以將人一併叫來。如今連太子都來了,女兒的模樣卻似中了邪。
紀琅華怔了怔,總算想起如今處境。她努力讓自己無視跟在幼寧身邊的燕歸; 又望了眼容雲鶴; 輕聲道:“爹; 娘,女兒此次來是想說,以前女兒不懂事,為爹孃和容世子帶來不少困擾。嫁娶之事非兒戲,強求而來總不好,琅華在此向世子和寧國公夫人道個不是,此事就此作罷。待琅華身子好些,日後必攜禮親自登門賠罪。”
“這……?”紀夫人大驚,女兒以前不是堅持一定要跟在容世子旁邊嗎?
她擔心女兒在勉強自己,不由婉轉道:“琅華,你才醒,這些事不如以後再議。”
“不用。”紀琅華可不想好不容易躲過了抄家卻和寧國公府結仇,堅定了語氣,“爹孃不必為我擔心,女兒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其實容世子與我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甚至都沒說過話,都是女兒自……咳,不小心想多了些。”
差點罵自己自作多情,紀琅華心中鬱悶,她前世可沒做過這麼蠢的事,如今怕是京中好些人家都在笑話她。不過也罷了,只要能看著家人平安無憂,這點小事不值一提。
紀夫人驚愕,女兒神色不似玩笑,可是……這麼些年的執念,說放下,便放下了?
可不管如何,當事者都如此,他們作為父母也不好再堅持。為了女兒這個心願,紀氏夫婦在京中可謂是丟盡顏面,兒子都曾說過他們太溺愛琅華。但無法,琅華身體太弱了,無論哪個大夫都說難活過二十五,他們哪捨得讓她留下遺憾。
寧國公夫婦本都做好了要和紀家結怨的打算,沒想到紀家這姑娘突然就開竅,主動將麻煩給解決了。他們驚訝之餘也只有欣慰,容夫人安慰道:“紀姑娘說得對,緣分強求不得。紀夫人也不必擔憂,紀姑娘孝順而知禮,必是個有大福分的。”
兩家陸續又寒暄片刻,事情就這麼糊里糊塗地過去,容雲鶴甚至都不用開口,更別說太子。
臨別前,幼寧總覺得哪兒不對,不由偷偷對容雲鶴道,“哥哥,為什麼那個姐姐一直在看我?”
容雲鶴往後瞥一眼,不出所料發現對方匆匆收回的目光,如做賊一般。
他若有所思,捏了捏幼寧指尖,“幼幼可以親自去問問。”
“唔……嗯?”幼寧一臉霧水地被兄長說動,來到準備回院的紀琅華面前。
婢女攙扶著她,紀琅華身體的確柔弱不堪,只是她習慣了自己前世健康的身體,如今還當自己沒病,正給婢女吩咐著不用扶。
“……紀姐姐?”輕軟悅耳的遲疑聲響起,紀琅華驚訝回眸,就看見那雙不安撲閃的雙眼。
“怎、怎麼了嗎?”紀琅華髮現自己竟有些心虛,人站到面前了,她反而不敢再看。
她心中為前世的小姑娘可惜,但這世許多事都已不同,而且聽說人家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妃,太子對其極為寵愛,那樣的悲劇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幼寧發現這個姐姐眼神沒看自己了,但神色又開始變化,一會兒像緊張一會兒又似鬆了口氣,當真有趣極了。
“紀姐姐。”幼寧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呀?”
居然被看出來了……紀琅華心中憂傷,按理說她對面前小姑娘的感情應該很複雜,畢竟容幼寧前世是容世子疼惜卻早夭的妹妹,這世卻是十三皇子珍愛之人,她應該痛恨十三皇子的……
可是……
紀琅華撥出口氣,對左右道:“你們先下去,我和容姑娘說幾句話兒。”
婢女們面面相覷,十分為難地退到了不遠處。
“容姑娘……”紀琅華剛開口,就不知該如何接,難道要說你及笄前一日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