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頷首,仔細看了看兒子淡然的面容,忍不住道:“雲鶴,你當真只是不想成親?”
“是。”容雲鶴自覺所有感情都給予了家人,成親卻必須要對另一個女子負責。可他若對妻子無愛,哪能為人夫?
他不想給自己增添事端,也不想耽誤他人。
“嗯……”容夫人頓了會兒,想想兒子也二十有五了,不想成親不至於是因為不懂事,便語重心長道,“雲鶴……”
“嗯?”
“我和你爹也不是那些頑固的老學究。”容夫人話語帶了些不自然,“如果這些話出自真心,娘沒意見。但如果你是考慮到我們兩人感受才如此,也不必這麼……委屈自己。”
饒是容雲鶴再聰慧,也猜不出容夫人這話什麼意思,便滿眼疑惑望去。
容夫人暗示道:“就算真的再多個兒子,娘和你爹也……咳,能夠接受的。”
再多個兒子?石子小徑上,容雲鶴對這話冥思苦想,始終不得其意,為何母親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他問貼身侍從,“你可明白了夫人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啊我的主子,侍從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不知道平時聰慧無比的世子怎麼就轉不過彎。
他小聲道:“世子,夫人的意思是……*&%¥#”
後面的聲音細如蚊吶,容雲鶴皺眉,“大聲些。”
侍從認命,所幸左右無人,便閉眼道:“世子,夫人想說即便您喜歡男子也不要緊,如果能把人帶回府,他們就當是多了個兒子。”
“……”
見主子臉色紅青白變換不定,侍從大著膽子問出心中疑惑,“世子,您……您是不是真的喜歡男子啊?”
容雲鶴不善瞥他一眼,陰沉沉道:“若我喜歡男子,你就是第一個伺候的人。”
“……!”侍從瞬間抱緊自己,還在忠主和保全自身清白之間糾結,就看見主子邁開了步伐,迅速往院內走去,便忙不迭跟上,低聲嘟噥,“若……若世子當真要如此,我自然不會抵抗。”
好在這話沒被聽見,不然他真有可能立刻“被伺候”一場。
容雲鶴可能喜歡男子這件事不知是何人所猜,更不知被何人傳出。三日後,連在宮中的燕歸都知道了這個小道訊息。
石喜慢慢念著近日的一些事時順口將這說了出來,燕歸眉頭微挑,抬頭道:“可有依據?”
“自然沒有。”石喜道,“若有依據就不止是在私底下傳了。”
“還有多少人知道?”
石喜琢磨了下,“那就不少了,據奴才所知,這京中怕是半數大臣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就看這些大人們信不信了。”
時下對斷袖分桃雖不是深惡痛絕,可在一些正統學者眼中,畢竟是上不得檯面的事。容雲鶴身為寧國公世子傳出這種流言,即便沒被坐實,也足夠影響他的聲譽。
他離京七年,有好些青年對他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並不熟悉,更不清楚他的品性,對流言當然也無從分辨,信或不信都只在一念之間。
“殿下。”石喜接道,“還有種極少的說法,奴才也是偶然得知,不知該不該向您稟報。”
“說。”
“有人說,容世子心中的不是他人,正是殿下您。”石喜都沒敢看主子臉色,低眸緩聲道,“說殿下您……坐享寧國公府的齊人之福。”
兄妹的齊人之福,這話可算不上誇獎,就差沒指著鼻子罵太子和寧國公府了。
殿中靜了許久,一聲極輕的“呵”飄出,石喜的心也隨之顫了顫。
他知道這話肯定會讓主子動怒,但也不得不把訊息如實稟報。
石喜覺得背後的人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光編排容世子不算,還把太子和容姑娘拉下水。
捋了老虎鬚,難道還指望這樣能達成所願?
“她知道嗎?”
石喜定了定神,“容姑娘還不知,殿下放心,奴才絕對會打點好,此事絕不讓容姑娘察覺半分。”
燕歸頷首,幼寧心中最重要的無非也是家人,她不笨,這種事稍一想就知道定是衝著容雲鶴而去。
能夠解決的事,沒必要多此一舉讓她擔憂。
“傳鷹衛。”他低沉道。
鷹衛,能人異士眾多,擅長隱匿探情,各府皆有。密辛在其面前皆無從遁形,為皇室的暗中耳喉。
石喜領命退去,從容無比。他倒想看看,不過幾年,是誰就忘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