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就在賬房的旁邊,二人出了東門進西門,轉眼就進了廚房。
雷寅雙抄著雙手道:“胖叔可說了,他廚房裡的東西再不許我動的。”又抬眉對著江葦青笑道,“我對付算盤不靈光,對付這些鍋碗瓢盆就更不靈光了,連燒個水都能把水壺燒壞了。今兒晚上能不能吃上這一口,就指望你了。”
江葦青也不言語,只開啟櫥櫃拿了兩隻雞蛋,又拿出一隻碗,將雞蛋磕在碗裡,以兩隻筷子煞是有模有樣地打起雞蛋來。
“我也試過打雞蛋的,”雷寅雙探著脖子看著他碗裡那挽成一道浪花狀的蛋液,“結果蛋黃都沒打散不說,還撒了一半出去。”
江葦青聽了,忍不住提著唇角微笑了起來。
雷寅雙側頭看看他,道:“你笑起來挺好看的,該多笑笑才是。”
他笑起來的時候,上唇微微掀起,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倒真有些像她給他起的名兒——小兔了。
想到他應該是有名字的,雷寅雙不禁一陣心癢癢的好奇。
其實雷寅雙一向有著貓一般的好奇心,可她之前就給小兔放過話了,說她不會追問他的來歷,因此,這會兒便是被他的神秘勾得一陣心癢難耐,她也只好忍耐下來了。
江葦青側頭看看雷寅雙,忽然開口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雷寅雙一怔,抬頭看向他。
他笑道:“再沒見過一個人像虎爺這樣,想什麼都擺在臉上的。”
“啊,”雷寅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道:“健哥也這麼說我。”
來了這十來天,江葦青自然知道“健哥”是虎爺的丈夫,如今正在京城趕考。可不知為什麼,這時候聽雷寅雙提到“健哥”二字,他心頭忽然泛起一絲微微的不自在。
他還沒想明白自己這心情的由來,就只見雷寅雙將雙肘擱在灶臺上,撐著下巴望著他道:“是你問我的,不算我破壞我自己定下的規矩喲!”又道,“你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吧?生得這麼白白淨淨的。”
江葦青提了提唇角,道:“家裡算是有點錢吧。”
“那你……”
“我母親嫁了我父親許多年都不曾生育過,後來由我祖母做主,給我父親納了一房妾室。那人……跟我祖母那邊有點親戚關係。納過來的當年,那人就生了個兒子。我母親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便把那孩子當親生孩子一樣教養著。誰知我哥哥五歲那年,母親竟意外地懷上了我……”
“啊……”
忽然,雷寅雙發出一聲感慨。
“怎麼?”江葦青扭頭看向她。
“說書先生都說,要得家不和,娶個小老婆……誒,”她一揮手,笑道,“我不該打斷你的。”
“也沒什麼好打斷的。”他提著唇角冷笑了一下,道:“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年紀就已經有些大了,產後又失於調養,我還沒滿週歲,她就沒了……”
“啊……”
雷寅雙忍不住又發出一個怪聲兒。
見江葦青看向她,不等他開口,她便又道:“要不我來猜猜?那個小妾吧,是你祖母的親戚對吧?這麼些年,你母親又把你那個庶兄當親生子養著,所以養得他們的心就大了,自然怎麼看你怎麼不順眼,偏你母親又沒了。所謂‘有後娘必有後爹’,大概你爹你祖母也都不怎麼管你,我猜,十有八…九是他們設計了圈套,把你從家裡趕出來了。可是?”
江葦青不由帶著詫異看了看她,道:“雖不中,不遠矣。”
“就知道!”雷寅雙以拳一擊掌,“那些話本里就是這樣說的!”又道:“你那個糊塗爹也是,就任由你家那個姨娘庶兄這麼欺負著你?”
江葦青冷笑一聲,“你都說了,有後娘必有後爹。”雖然他爹因為他的皇帝舅舅而沒敢把那個姨娘扶正,可江葦青心裡卻是清楚得很,在兩個兒子當中,他爹一向都是更偏疼他哥哥的。“許他認為,因為我的出生,剝奪了原該屬於我哥哥的東西吧,所以他總覺得,我原就什麼都不缺了,倒是我哥哥更可憐,什麼都沒有。”
“那,你就沒找你爹說過你的委屈?”雷寅雙問。
江葦青扭頭從一旁的簍子裡抓過兩根蔥,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雷寅雙便知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於是,廚房裡一時寂靜下來,只有蛋液倒進油鍋裡的“呲啦”聲,以及鍋鏟碰到鍋沿的清脆聲響。
然後不一會兒,一碗黃澄澄金燦燦的蛋炒飯便放在了雷寅雙的面前。
她搓著手